次日的天亮得更晚了些,秋末的凉意甚浓,文疏给封清瓴裹了一层又一层才肯带着她奔着京城而去。
那日初到宁安镇之时,他未曾与她打招呼便消失是去了曾在此结交的一位朋友家中。那人刚好是位赤脚医生,虽然名声不大但医术还算是不错。
他为文疏好好处理了一下伤口,并给了他些许盘缠以备不时之需,如此这般,封清瓴才能乘着马车与文疏向着京城而去。
一路上,封清瓴抱着一个粗制的罐子端坐于马车内,文疏则是在外面赶马。呼啸的风偶尔掀起车帘往里面灌一股子冷风,封清瓴却始终静静坐在车内一动不动。
她怀中抱着的罐子里面装的便是封傲然的骨灰,今日她便要捧着这一罐灰去问问她那在宫中享清福的二姐,到底是如何当的这个眼线。
马车堪堪驶进了京城,在皇宫的宫门口停下。
文疏掀开车帘迎着她下车,此时的天边刚刚升上了两片殷红的晚霞,衬得皇宫的宫门都是明晃晃的。
封傲然交给封清瓴的令牌不光是封家军的调遣令牌,亦是象征着神武大将军身份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所以当封清瓴举着令牌给守门的卫兵时,他们皆是一怔,不知该不该让她进宫。
“这位小娘子,不知您是……”
“封家四小姐封清瓴带着神武大将军封傲然,请命进宫见婉妃娘娘。”这句话她说的中气十足,却是不带一丝情感,听的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封、封大将军”
她将手中的罐子往外举了举,“我手中捧着的便是。”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慌忙跪下去默哀。身为神武大将军,封傲然一直都是百姓心中神一般的存在,百战百胜风流倜傥,他的夫人更是拒绝了先帝求婚的完颜氏族公主完颜佳宁。
自然也是因此,他便被皇帝忌惮着,就像皇帝指尖的一根刺,不拔隐隐作痛,拔了却又会流血。
到最后,这根刺还是被无情地拔掉了。
有了神武大将军的令牌,封清瓴这一路畅通无阻。待皇帝收到她带着封傲然骨灰进宫的消息时,刚好密探奈良于殿外求见。
踌躇了片刻,庆元帝还是先宣了奈良进殿汇报,并命人将封清瓴带到偏殿候着。
暮色四合,封清瓴已走到了婉妃的宫殿门口。
她冷着一张脸打量着守门的宫女,“我要见婉妃娘娘。”
“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宫中的人,别以为模样长得与娘娘有几分相似便能在此叫嚣了。”那宫女狠狠剜了她一眼便要关上宫门。
封清瓴冷哼一声,快她一步迈进了宫门,“你既知我与她相像还敢拦我,怕是不要命了”
“你——”那宫女看起来便不像是个精明人儿,此刻吃了瘪更是气急败坏,便开始在院子里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紫梧闻声赶忙跑了出来,“清儿你吼什么吼,娘娘都已准备歇下——”
她的话在看到来势汹汹的封清瓴时,被生生咽了下去。
封清瓴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怀中捧着一个灰白的粗制罐子,用红布封了口,在这暮色之下显得格外妖异。
“四、四小姐”紫梧被她冷厉的眼神吓得腿软,慌忙跑进了屋去给封静妍通报。
原本都已准备卸妆沐浴的封静妍衣服脱到一半又赶忙穿了回去,不知为何,她就是从心底怵她这个妹妹。方才听了紫梧说她怀里捧了个罐子,便是觉得更加恐惧。
只是她还未穿戴整齐,封清瓴已然走进了屋。
“四、四妹,你进宫怎的未曾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呀!”封静妍换上一副假笑,也顾不上自己此刻的衣衫是否整齐,赶忙笑嘻嘻地走过去与她套近乎。
封清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从前在封府里她便是如此,没想到进了宫仍旧是这副模样,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冷冷的挤出一个鼻音,将怀中的罐子往她面前一举,“父亲说她想见你最后一眼。”
“什、什么”封静妍吓得连连后退,潜意识告诉她那罐子里装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封清瓴见她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呦,婉妃娘娘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的被一个骨灰罐便吓成这般模样”
“骨灰!”封静妍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脚下的步子亦是不住的往后退着。
“是啊,这便是父亲的骨灰,他是被你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最后一章更新在晚上九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