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乌云马了, 十金一头,中原的客商看一看咯。”
匈奴的集市上, 马是极为重要的物资, 在草原上行走不能没有马, 一匹好马能帮人躲过很多危险,比如狼群。
滞留在匈奴的中原客商们在马贩子里挑迷了眼, 他们和其他许多外邦人一样, 都是奔着乌云马的大名而来的,只是放眼望去, 尽是些皮毛漂亮腿长有力的马儿, 一时间便分不清哪种是真正的乌云马。
有一个越商来回打量着一匹被强烈推荐的黑马, 半信半疑道:“你这当真是乌云马”
“这当然是纯种的乌云马。”匈奴的马贩子将身后的铁笼上的湿牛皮一揭开,露出铁笼里被锁住的奴隶, 道:“你看我这儿, 还有乌云国的战奴,这马就是他家养的,当然是真的。”
越商皱了皱眉,但身在异邦, 也不敢多说什么,道:“我要的可是五十匹, 听说乌云国的战马都被征用去打仗了, 你这儿当真有这么多吗”
“有有有!”那马贩子眼睛一亮,搓着手道,“你看这腿长, 这毛色,不信我让人牵出去跑一圈。”
说着,他还真的让一个年轻贩子将黑马牵走,就在就近的马场里跑了起来。
这黑马起速极快,第一声鞭子响时就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转眼把同样在马场里试骑的马匹甩在了后面。
“怎么样”马贩子得意洋洋道,“这样的速度还能骗人”
越商考虑了一下,虽然十金一匹太贵,但是只要是纯种的乌云马,带到大越后,倒手就可以翻倍,正要唤人取金子来订下,忽见一个女子撑着栏杆翻进马场,绕着黑马打量了起来,又是看牙齿又是摸尾巴。
“这位姑娘,挑马请去马厩里,这匹乌云马是别的客人订好了的。”
季沧亭嗤笑一声,道:“你管这叫乌云马”
马贩子脸色一变,道:“这当然是纯种的乌云马,不懂不要乱说。”
那越商也是个仔细的人,当即让人停止交割,上前问道:“姑娘看着像是我大越之人,对这相马有讲究”
季沧亭摸了一把柔软的鬃毛,按着它喘个不停的胸膛道:“乌云马是最好的战马,之所以最好,不是因为它跑的最快,乃是因为它耐力足。你这马虽然面窄毛顺瞧着挺像的,但尾巴要比真正的乌云马短了一截,更像是东厄兰朵的黑河马,更重要的是,它才跑了两圈就喘成这样,估计不到越境就得累趴下一半。”
普通的黑河马好的也至多几十两银子一匹,决计卖不到乌云马这个价格,而最重要的是,正值战乱,马力如果不足,遇见兵祸那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马贩子急道:“我厄兰朵的大军踏平了乌云国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有乌云马有什么奇怪的,莫不是你们汉人要压价才搬出这套说辞!”
他这么一说,周围其他的匈奴马贩都看了过来。
“虽然有王妃庇佑,不代表你们汉人能在这里随意放肆!”
“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倒是把你口中更好的马牵出来比一比啊。”
季沧亭有袭光这种草原马王的神驹,足可甩最好的乌云马百十里地,眼前这些市集上的凡驹就更不必提。不过袭光太过扎眼,此刻被她放在日逐王领地外围的偏僻林子里藏着,此刻并没有带过来。
不过,成钰却是有的。
他惯乘的那马车上四匹黑云盖雪就是乌云马,此次出使时也带了一匹过来。
一群马贩的盯视下,不等季沧亭开口,便有个随从牵了一匹白蹄乌来。这马一进场,众人便觉出不同来,它的头颈始终高昂,四蹄要比在场所有的马匹要大上一圈,其步伐稳健,光滑油亮的长尾摇摆间几乎扫到地面。
其实马贩子们大多也是识货的,只是想赚中原人一笔,这才沆瀣一气挂羊头卖狗肉,此时一见这匹马这般神骏,立即便有人低叹出声。
“这匹乌云的品相,至少七百金!”
“谢了。”季沧亭接过缰绳,对那愣了神儿的越商招了招手,让他来看马蹄上的蹄铁,“外行也不必怕,乌云国人驯马有道,虽说不是全部,可因为马蹄宽,跑起来本就很稳,马蹄铁都是薄的,有的甚至打了几个洞减轻重量。”
越商恍然,瞪了那马贩子一眼,道:“原来如此,在下姓殷,乃是陇东的粮商,幸得姑娘相助,让我不至于损失惨重,有机会必会报答,请。”</p>
她这匹马一亮出来,众马贩便知道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围观了片刻便散了去,只留下刚刚那拿黑河马骗人的黑心马贩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