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长华众仙君出山联手,让他吃了此生最大的苦头,几乎丢了性命自由。也是自那以后,什么猫猫狗狗的小修士也敢来他的面前嘚瑟了。
方才的鱼水之欢被今夜的客人打断,别说尤大官人,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这会儿都在气头上。他的右手握紧了拳头,院中吹拂着树叶秋风忽的在这一瞬停止,整个院子听不到半点动静。
高悬在空中的弯月雾蒙蒙的,这夜黑的骇人,正如不久前九恶所说,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尤大官人刚一动杀心,假山后的九恶便收回了拦在符晓腰间的手,抬起抽向了背在身后的锋利刀刃。
自打从血海中爬上人间,九恶便极为怀念当初与人厮杀的感觉。此时他面对席卷全身的杀机,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兴奋不已。
院落中杀机四伏,气氛更是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夫君”
女人的声音自卧房里传来,紧接着拖沓的脚步声也跟着上前,一条枯瘦的胳膊探出,老夫人的手拽住了尤大官人的衣角。
从卧房里走到连廊里的老夫人同样衣衫也没有整齐到什么地方去,松垮的外衫遮挡着她比外衫还要松垮的皮肤,朦胧的月色也无法抹平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深深沟壑。
“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
老夫人的声音虚弱无力,但听在尤大官人的耳朵里,却是无法违抗的命令。
杀机瞬间自他的周身消失不见,他眼底的寒意也尽数替换成了似水的柔情。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尤大官人看起来至多而立之年,与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妇人站在一起,即便浓情蜜意,可在符晓看来,也非常的恍惚不真实。
怎么说呢,乡野里传闻中的大恶人,七老八十的黑心地主强取豪夺了十六七的黄花大闺女,恨得人牙根子痒。
但此刻黑心地主换成了让符晓也不免怦然心动的尤大官人,大闺女变成了驼背弯腰白头发的老夫人,一贯牙尖嘴利,骂天骂地骂西北风的符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看在我娘子的份上,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鸡皮鹤发对符晓来说是个困扰,可尤大官人却丝毫都不介意。
他微微的弯下腰,将唇贴在了老夫人的额头上。浅浅的吻对尤大官人来说显然无法满足,紧接着便成了细密的亲吻,从额头流连至了脸颊和嘴角。
老夫人涂着口脂,尝在尤大官人的舌尖,是一丝一丝的甜。虽说明知此时假山后有两位不速之客,但尤大官人丝毫都不遮掩他对娘子的亲昵,右手非常自然的搭在老夫人的腰上。
“外头冷,我们回去吧。”
尤大官人的手缓缓下滑,自腰间往老夫人的臀上滑。揽着她往卧房里折返,打算继续方才那被打断的欢愉。
卧房的门嘭的一声关上,挡住了符晓和九恶探寻的目光,只有尤大官人那一句冷硬的命令在院中环绕。
“滚!不送。”
凡人女子不管是帝王的嫔妃,还是山野的村妇,平日里常有个问题挂在嘴边,稍有空闲便拿出来折磨自己的夫君。
“若是我年老色衰,那时你会变心么”
美人迟暮,郎心易变,这是亘古不变的老理了。年少时的海誓山盟,浓情蜜意,在十载二十载后,都酥得像是纸老虎,看着唬人,实则不堪一击。
符晓在山村里长大,村中的男人们不管多大年纪,平日里行事如何,和家里的婆姨感情好不好的,都曾偷偷摸摸的瞄过她的背影,在最深的夜里觊觎过她的容色。
可此时她望向那红烛摇曳的卧房,灯火将人的影子拉长,符晓望着那倒影在窗上交缠的一对人影,竟然还生出了迷茫疑惑。
按着在大宅子里侍奉丫头们的话来猜测,尤大官人从未生出过纳妾的心思,放着那么多黄花大闺女,偏偏只对老夫人一人有爱怜之意。
符晓一时恍惚,分不清是该敬佩这位尤大官人坐到了任何男人都做不到的衷情,还是应该厌恶他竟然夜夜折腾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
“轻点啊!”
符晓忍不住多管闲事,在被九恶拽走的时候,扯着嗓子朝灯火的方向喊了一声。
“老夫人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