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又惊又喜:“你怎么做到的?”
许京华神秘一笑, 说了一句她早就学会、但一直没机会说的话:“山人自有妙计。”
刘琰:“……”
昨天在路上, 他就问过她怎么和宋怀信谈的,宋怀信又说了什么, 许京华也是这么神秘一笑, 说:“现在先不告诉你,
我们在潞州城多呆几日,也许他会回心转意, 也说不定。”
“这老先生还挺沉不住气的。”许京华笑嘻嘻,“走吧,‘表哥’,迎一迎去。”
刘琰摇头失笑, 和她一起迎到院中,宋怀信也在随从引领下, 进了院门。
老先生今天总算不再是山中那副打扮, 但仍是一副服丧孝子样——白布裹头, 麻布交领长袍,
袖口袍摆都没缲边,袍子里面还有一件白袍,腰间扎着麻绳,脚上是麻鞋。
脸上胡子也修剪过,总算不那么乱糟糟的,有了几分读书人气度。
“先生有事, 打发个人叫我们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刘琰迎上去, 笑道。
宋怀信盯着刘琰细细打量几眼,才回道:“有件事,老朽得自己问过二位,才能放心。”
刘琰虽然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能让老先生自己出山,追到潞州城来,显然并非小事,忙说:“先生进去坐下说。”并趁着转身,意带询问地看了许京华一眼。
许京华大概猜到宋怀信要问什么,就回刘琰一个“放心”的眼神。
三人进去分宾主坐下,钱永芳很快送了茶来,宋怀信打量他两眼,等人退到门外,就说:“贺家公子出行,居然带着中官,老朽不过守孝三年,世情已剧变如此了吗?”
刘琰让钱永芳来上茶,就是有让他识破的用意的,便笑着说:“先生……”
宋怀信却没让他说下去,“还是老朽老眼昏花,竟识不出凤子龙孙?”
“先生见谅。”刘琰站起身,向宋怀信一拱手,“小子刘琰,前番不敢惊扰先生,才假托贺老师之名,前去拜访。”
宋怀信起身避过,“不敢,老朽山野村夫,哪里敢当皇子殿下的礼。”又整衣肃容,跪倒在地,要行大礼。
刘琰忙跨步过去扶住,许京华一惊之后,也回过神,走到另一边帮忙搀扶。
“先生快起来,刘琰可不敢当先生如此大礼。”
老头儿却彷佛使了千斤坠,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老朽有眼无珠,前番多次失礼,请殿下容老朽叩头谢罪。”
“谢什么罪啊。”许京华最烦他们跪来拜去这套没完没了的礼节,手上再不留力,拎着老头干瘦的胳膊,就把他拽起来了,“我们大殿下心宽似草原,哪会怪您?您不怪我们就好。”
还有一串话憋在肚子里的宋怀信:“……”
这臭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刘琰忍着笑,说:“不错,先生不怪我们就好。”
宋怀信从许京华手里抽回自己手臂,拉拉衣袖,道:“老朽自不敢怪责殿下。”说完他扭头看许京华。
“……”许京华瞪眼,“怎么?怪我吗?”
宋怀信摇摇头:“老朽只是想问,小哥你……应当是姓许吧?”
许京华老老实实一抱拳:“是,我叫许京华,给您赔礼了,我昨天可能有点放肆,但……”
“可能?”宋怀信胡子翘起来。
许京华嘿嘿笑:“您坐您坐,喝茶喝茶。”
刘琰也请宋怀信坐,笑道:“昨日她说有事要去请教先生,却不肯告诉我,到底何事。若她有言语不周,冒犯先生之处,我这里替她赔礼了,还请先生看在她年纪尚幼,又是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莫同她计较。”
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说是一片赤子之心,大殿下倒是很回护许家这个孩子,不过堂堂皇子,为了追这孩子都到了潞州,可见皇室本就很看重许家这根独苗。
宋怀信坐下,“殿下言重了,谈不上冒犯。许公子说得没错,老朽回乡三年,确实不事稼穑,只顾埋头写书,”说到这儿,老先生看向许京华,指指自己眼睛,“眼神儿也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见了殿下这般人物,都没起疑。”
许京华听他口风松动,立即问道:“那您是想通了,要跟我们一起回京么?”
“许公子误会了。”宋怀信一脸正气,“老朽是来劝二位早日回京的。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殿下就算有皇上之命,找到许公子,也该回京了……”
许京华才不听他这些废话,只耍赖:“您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不敢回去。”
宋怀信无奈,看向刘琰,那位大殿下却低头喝茶,好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一样。
“如果您还没想好,也不要紧,正好大殿下和我都还有好些事想请教您,要不您在潞州多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