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华到后殿泡着热水澡就睡着了。
她这一天又是赶路, 又是打点精神应对各路长辈亲戚, 又替刘琰操心,实在是累了, 最后怎么回床上睡的都不知道, 反正一睁眼, 天已经大亮了。
许京华一骨碌爬起来,“什么时辰了?”
“郡主莫慌, 刚过辰时正。”一个宫人过来撩起帐子答道。
那也有点晚了,这个时辰刘琰都去学堂了吧?许京华赶忙穿上衣服,一边让宫人给自己梳头,一边问:“娘娘呢?没等我吃饭吧?”
“娘娘用过膳了, 正在料理菜地。”
许京华收拾好了出去,果然在外面菜地那儿找到太后。
“睡得好吗?”太后一见她就问。
“睡得可好呢,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的……”
太后笑道:“可见是累着了。饿了吧?先去吃饭, 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我帮您吧, 您这是间苗么?”
“不用, 一共就这么点儿活,你们干了,我就没事做。快去吃你的饭吧。”
看来太后是拿伺候菜地当打发时间,许京华就没再坚持,自己去吃了早饭。
等她吃饱,太后也忙完回来, 洗了手坐下。许京华接过宫人送上来的茶,端给太后, 然后坐在她身边,仔细打量。
太后慢慢喝茶,任她打量。
“是瘦了呀,不过气色还好。您头不疼了吧?”
“怎么不疼?你们两个迟迟不回来,我气得头疼!”
许京华嘿嘿笑:“大殿下有一次想您了,跟我说,娘娘不会一生气,自己来抓我们吧?”
太后忍不住也笑:“你别哄我,这是琰儿说的话?”
“嗯,是啊,我可不敢骗您,不信您等他回来,自己问他。我还说他呢,出门以后,活泼多了。”
“是么?琰儿还能活泼?”
“嗯!不过没我这么活泼。”
许京华给太后讲了讲刘琰下地帮乡农挖沟排水的事儿,“您不知道,那时候地里淹了水,全是泥汤,他居然不嫌弃,就那么下去了。而且地里都施肥的,水沟一挖,那个臭,我都受不了。”
太后点点头:“这一点,确实难得。”
“是啊,那些贵人老爷们,见了我们小民困苦,哪个当回事了?不趁机强占你田地就是好的。大殿下却先想到自己不知足,说跟乡农们比起来,他有什么烦恼,也都不算烦恼了。”
“那他跟没跟你说,到底有什么烦恼?”
许京华摇头:“没有,但回来之前,他说已经想通了。”
太后叹口气,也说不上是欣慰多些,还是忧虑多些。
昨晚刘琰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娘娘放心,孙儿虽愚钝,却不会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无非是看大势已去,想把孙儿拉过去,竖个靶子,好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之计。”
这显然还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但刘琰自己说想通了、不肯提,太后也没法深问,不然反而显得他们好像特别在意、真有什么事心虚一样。
“娘娘,”许京华听太后叹气,神色也不对,想起刘琰讲的那个拓跋家的故事,心里犯嘀咕,就试探着问,“大殿下会有什么不得了的烦恼吗?”
刘琰又不是那种贪玩的人,他不愿意回宫,肯定有缘故,而且这缘故肯定与他母后有关。
太后看向许京华:“你觉得呢?你们一路同行这么久,可看出他有什么心事?”
许京华答应过刘琰,他们谈过的那些,回来不能说,就反问:“昨日您没问他吗?”
“问了,也是不肯说。你们呀,一旦长大,有心事就不肯告诉长辈了。”
“大概大殿下本来就是喜欢藏心事的人吧?您不是说他心事重吗?”
“是啊。”太后又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