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兜抬着宁越来到昭阳宫, 寝殿的架子上放着燕准的寝衣,一看就知道昨夜他宿在这里。
宁越忍不住撇嘴, 这是什么操作?她这一走,他还守身如玉上了?只是, 想起昨天他召了那么多妃嫔到昭阳宫里显摆……
宁越叫来掌事姑姑:“把正殿的摆设都捐了罢,我不要了。”
虽然她没打算回来,但也不要让大猪蹄子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的痕迹留在这里膈应人。
半个时辰后, 散了早朝的燕准匆匆赶回昭阳宫, 顿时一怔,殿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 宁越也不见踪影。
“贵妃呢?”他沉声问道。
掌事姑姑低眉顺眼答道:“贵妃今日请了溧阳县主到大将军府做客,所以赶着出宫去了。”
燕准黑了脸:“为何不早些回禀朕?还有这殿中的摆设呢?”
“贵妃让捐给岑州灾民, 都已经送过去内务府了。”
咚一声, 燕准一脚踢翻了织锦绣墩。反了, 这女人是真的反了!
通往大将军府的路上,孟幼琳低眉垂目,心事重重。
早朝时宁贵妃带头捐钱捐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她临走时太后已经下了懿旨, 要各宫的妃嫔以宁贵妃为楷模, 竭尽所能, 为国分忧。
孟幼琳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那个娇纵无脑的女人竟然懂得散财为自己换个好名声,看来她妖妃的骂名很快就将不复存在。
宫车驶进大将军府中,入内门下车换轿, 很快,娇滴滴的宁越扶着丫鬟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县主来了。”
孟幼琳微笑着上前见礼,她有些疑惑,她们两个很少有来往,她突然请她到家里看戏,为了什么?
戏班子很快扮好开始演绎。深蓝色的水纹幕布前是一个抹了白鼻子的丑角,他剃了头顶心留着一个小辫,伸着胳膊正在呼救。很快,两个刚留头的小旦出现在台上,一个穿着红裙,一个穿着黄裙,她们都发现了落水的丑角,穿黄裙的走了,穿红裙的找人救出了丑角。
宁越笑吟吟的,声音娇柔:“县主,我家这小戏班子演的还能看吗?”
孟幼琳脸色煞白,死死地攥着帕子,低声说道:“不错。”
“后面还有呢。”宁越笑着抿了一口木樨露,这会子还能稳稳坐着,冒牌白月光的心理素质不错嘛。
幕布换成了黄红两色背景,丑角戴了帽子穿了黄袍,拉着那个穿黄裙的女童连声感谢,很快,黄裙女童换上了翟衣朝服,显示出身份的变化,丑角含情脉脉地叫她“县主”。
孟幼琳噌一下站起身来,声音清冷:“贵妃这是在拿我取笑吗?”
“怎么会。”宁越笑得风轻云淡,“只是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所以想请县主一起参详参详。我前两天才知咱们两个那年冬至在凤池边上就见过面呢,唉,我这眼神可真是不行,这么多年竟一直没认出是你,也没认出那人是陛下。”
孟幼琳定定神,淡淡一笑:“我不懂贵妃在说什么,时辰不早了,我来时太后娘娘嘱咐我早些回宫,恕我不能久待,失陪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宁越却跟了过来,笑着说道:“县主请留步,我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正要请教县主,听说县主在我落水前一日特意找了给我撑船的舟子说话,我很是不解,以县主的身份,有什么事需要特意找一个卑微的奴婢说话呢?”
孟幼琳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贵妃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我没见过什么舟子,更没找他说过话,贵妃休要听风就是雨,若是这些无端污蔑的胡话传到太后和陛下耳朵里,只怕贵妃也没法交代。告辞。”
她说完不再看她,快步离开。宁越微微一笑,居然搬出太后和燕准想让她闭嘴,未免太小看了她,她正巴不得燕准知道呢!
一个时辰后,燕准接到了眼线的传信,宁贵妃请溧阳县主看了一出戏,内容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溧阳郡主看了之后面色不虞,当场离席。
燕准只听了几句就反应过来这戏讲的是哪一回事,神色渐渐凝重。
当时冰面下寒冷刺骨,他不会洑水,只能拼命挣扎着露出脑袋呼吸,根本无暇顾及岸上的情形,后面御园的管事带人将他救起,只说是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去叫的人,也并不知道女童是谁。他本来想查清楚,但紧接着就大病一场,连床都下不去,再加上太后失势后诸事不便,等有精力处理时,御园的管事已经换了人,线索断了。再后来,太后复宠出了冷宫,孟幼琳进宫探望时突然说起当天的情形,而且将当时的场面说的一字不差,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那个女童就是孟幼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