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言简意赅地说:“哥哥送的。”
“我猜也是。”侯予晟笑着转过身,看不见底的黝黑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和岑溪走得很近吗?”
岑念想到什么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侯予晟笑了起来,说:“因为我是你的舅舅,所以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岑念的眼神冷了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这些话我作为长辈不该对你说,但恰恰因为我是长辈,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侯予晟说:“你知道琰珠差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吗?”
“……”
侯予晟看着岑念有所松动的表情,露出苦笑。
“我姐姐怀琰珠八个月的时候,差点因为二楼楼梯边散落的小串珠而滚下楼。”
侯予晟说:
“那种彩色的小串珠,只有岑溪的儿童房里才有。”
岑念心中起了波澜,面上却分毫不显,不管真相如何,她至少不能让侯予晟猜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侯予晟无奈地笑道:“……那时候,岑溪还只有六岁。”
他抬脚朝岑念走了过来,又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她,轻声说:“念念,岑溪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信他,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同一时刻,聚集在maou club的玩咖们让这家在上京尤为著名的夜店人声鼎沸。
绚丽迷幻的光斑流转在每一张快乐或沉闷的脸上。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托着托盘走进一间被数个保镖保护起来的包厢里。
岳尊等一群各有权势的富家子弟们各自左拥右抱,在烟熏缭绕下说着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话。
这里是烛台之下,是黑暗弥漫的世界。
食欲、、财欲、权御、生欲,人的欲望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在这里,堕落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岑溪坐在半明半暗处,交叠而放的膝盖前方正对着一杯金灿灿的香槟,他姿态随意地坐着,神情散漫,却依然有种无法忽视的气质萦绕着他。
就和其他男性一样,他的身旁也坐着一个性感尤物,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酒杯的距离。
烫着大波浪的性感女人有着傲人的蜂腰肥乳,一双画着浓浓烟熏妆的电眼顾盼生姿,一个眼神就能哄得男人倾倒在她昏暗光线下闪烁不止的黑色紧身裙下。
在其他人和女伴或狐朋狗友打得火热的时候,岑溪沉默地坐在这里,含着笑,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个充斥欲望的小世界。
岳尊带着他的高脚杯,一屁股坐到了岑溪旁边。
“你这样的生活不无聊吗?”
岑溪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女性朝他看来。
他说:“从前是很无聊……最近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你是说工作比读书的时候不一样?”
岑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几步外一个坐在转角处的年轻男性。
他笑着说:“付公子怎么一直盯着我的人看?”
年轻男人叫付祺然,今晚是第三次参加岳尊的私人聚会,他听闻岑溪这么说,知道自己一直直勾勾望着他女伴的事情暴露,连忙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岑溪笑道:“既然付公子喜欢,这个人就送给你吧。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明珠暗投。”
“这不好吧 ……”付祺然有些意动,又怕岑溪是在诈他,推脱了两次后,见岑溪没有说笑,满脸惊喜地答应了。
被人当众赠送,性感美女也没有丝毫不快,她施施然地从岑溪身旁起身,一路走到付祺然身旁坐下,轻车熟路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付少家里是做什么的?上京就这么大,也许我们两家还有过来往呢。”岑溪笑着问。
付祺然刚收了人家的美女,于情于理都该回答这么个普通问题,但他偏偏还就所有问题都能答,就这个问题不能答!
“嗨,家里就是一是做工程的,比不得岑总家里,我还是不说出来引人笑话了。”付祺然说。
“你就是想得多!我和我兄弟都不是看人背景交朋友的人,不管你家里做什么的,反正我和你投缘,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岳尊举起酒杯,说:“敬友谊!”
“敬友谊!”付祺然连忙搭上岳尊的顺风车,逃离了岑溪关于家庭背景的问题。
岑溪的后背离开沙发靠背,他举起面前的高脚杯,金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后,是他漫不经心的微笑。
他坐的地方,光暗交汇,脸上的笑容也一半映在迷离暧昧的夜店光线下,一半隐在晦暗不明的黑暗中。
那双带笑的眼眸似乎藏了天上的星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折射着微弱但清澈的光彩。
他望着温柔波动的金色海面,轻声说:
“……敬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