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封信, 当然会被拿给皇后看。
这些日子,她被幽禁在凤仪宫里, 都还在等着。等着或还有一线机会,霍沂可以夺得皇位, 她便还能保住后位。
想想这些,虞谣有点心疼皇后,同时又有种与之矛盾的暗爽,想看到皇后得知真相时的崩溃。
白泽啧一啧声:“我还可以让她看一看原本这一世发生了什么。”
三月,宫权正式落到了贵妃手里。不久之后, 贵妃平安诞育皇长子, 因为皇后还在的缘故,暂且晋封皇贵妃。
还债率在虞谣和霍凌一起抱着孩子看的某个瞬间, 上升到了80%。
很快,霍沂的案子结了案,板上钉钉的谋反。
太后出面为他说情, 霍凌免了他的死罪, 但和历史上的无数谋逆大案一样,与之交往密切的人死了一百多号,他从此被幽禁府中, 注定这般终了一生。
于是在虞谣出月子的之后, 霍凌带她一道去见了皇后。
走进凤仪宫大殿再次看到皇后的时候, 虞谣都佩服她了。
这么长时间的禁足,背负着谋逆和私通的罪名,她依旧将自己收拾得端庄威严, 除却消瘦了些,捕捉不到其余的落寞痕迹。
真是没给世家贵女丢人。
虞谣边在心里暗赞边坐下来,霍凌轻叹一声,把手里的信递给她:“皇后自己看吧。”
皇后神情淡淡地接过去,寻不出分毫惧色。
趁着她打开信封,虞谣先开了口:“有的话,我怕皇后娘娘看完信就再也没心情听,便先说了。”
皇后拆信的手一顿,抬眸看看她:“什么?”
“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希望皇后娘娘还是好好跟阎王爷谢个罪。”虞谣诚恳地看着她,“娘娘可别觉得自己只是为爱献身,并无大过。娘娘这份爱,搭上了我腹中孩子的命;如若霍沂谋逆事成,还会搭上更多的不相干的人命,这些阎王爷都记着呢。”
她的话抑扬顿挫,带着属于妖妃的特有妩媚。
皇后滞了滞,仿佛突然恍悟了些什么,又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她继续拆信,虞谣静静等着,也不再置一词。
这封信,并不长,薄薄两页纸,大部分内容都是提亲相关的事情。
皇后很快颤抖起来,最初只是手,后来牵动胳膊,最后整个人都连带着战栗。
“不可能……”情绪激动令喉间肌肉紧绷,她看向霍凌,嗓音变得沙哑怪异。
“是假的……”她怔怔地望着霍凌,“是假的,皇上骗我,是不是……”
她迫切地想得到一个可以宽慰她的答案。
霍凌沉默地看着她,她愈发激动:“不会的,不会的……”
她连连摇头:“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他说过,只要我进宫帮他几年而已,他不会委屈我的!”
“让你进宫,就已经是在委屈你了呀。”虞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霍凌没有硬和她圆房,是因为他是个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可不论是他强求还是让皇后独守空房……这不都已然是很大的委屈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让霍沂哄得死心塌地。”虞谣叹息,“我就不懂,皇后娘娘凭什么觉得他非你不可?”
霍凌静静道:“况且,他的这些谋算,朕虽是刚知道,皇后却是早已知道。”
他打量着她:“他自己承认,是从朕被正式册封太子那时起,他便不服,宫中人脉在那时便已铺开了。”
“那年他才十四岁。”
“一个十四岁便阴险至此的人……朕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信他?”
“不会的……不会的……”皇后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话。
跌跌撞撞地向虞谣走了两步又顿住,继续没完没了地重复。
霍凌眉头一蹙,隐约察觉出她的精神状态异样。在她再往前走时,他猛地离座,挡到虞谣身前。
虞谣后知后觉地也有所觉察,身边的宫人亦挡了过来。霍凌一壁护着她,一壁吩咐宫人先送皇后回去寝殿,而后小声同她说:“该说的都说了,走吧。”
虞谣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头看过去,看到皇后被宫人半扶半拖的往寝殿“请”,依旧在呢喃不止。
该是有些失常了。
她拽拽霍凌的袖子:“这种事,你别挡我前面好吗?”
虽然说实话,她可感动了,感动得当场就想亲他。可他毕竟是皇帝,她十分不愿看到他因此受伤,耽误国家大事。
他扭头看她,浑不在意地笑笑,只说:“没事,走吧。”
于是虞谣心里的小感动克制不住了,在走出凤仪宫时,她趁周围没什么人,在他侧颊上吧唧亲了一下。
霍凌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但被她撩拨依旧会脸红。
对比霍沂的年少阴险,这样的霍凌显得格外善良。
虞谣便心情大好地又亲了他一回。
她喜欢这个善良的皇帝!他以后一定会是个仁君的,她会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开创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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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情绪在入夜时稳定下来一些,太医为她熬了安神的汤药,她喝完就睡了。
凤仪宫仅剩的两个宫女退出去阖上门,颇有不满的小声嘟囔:“眼瞧着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偏还要疯疯癫癫惹出这许多事来……”
低语声渐渐远去,一道清风刮开寝殿的窗子,漆黑中,一道白影随风荡入。
幻影入梦,刚刚睡沉的皇后秀眉锁起。她在黑暗中仔细辨认,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生得温文尔雅,独具一种仙气,只一头银灰色长发有些奇怪。
皇后小心探问:“是谁?”
男人遥遥看着她,没有作答,只淡声而笑:“给你看些东西,让你投胎路上清醒一些,来世别再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