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就是她的出身比林氏低些这同是萧家的媳妇,只为了个出身,她就要处处矮林氏一头,什么道理
想到这儿,蒋氏不由悲从中来,她这些年受的气,便都在今天,在萧可为与慧心这件事上发作了出啦。
她两眼泪流,啼哭道“你们长房,这么多年来欺压我们二房,如今还干出这样的事来,你们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我们二房的事,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你们平白给我们认下个尼姑儿媳,这不是叫满京城的人,都来瞧我们的笑话你们长房的人,凭什么来替我们二房做主”
林氏没有看她,只是径自端起一旁的青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又放下。
原本,她是把蒋氏这一出当戏看的,等蒋氏闹累了,再有话说。
但有女儿在,她便不愿再让蒋氏撒泼下去,这么些年来她一向把蒋氏当个玩笑,即便到了眼下都有了年岁,也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然而她尚未开口,萧覃却已先呵斥道“你闹够了没”
蒋氏冷不丁的被萧覃这么一喝,猛地打了个哆嗦,余下那些哭号尽数都咽了下去,竟如噎住了一般,顿时哑了。
萧覃斥道“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难道今日这件事是我们长房搓弄出来的这若不是你儿子不争气,竟然下作到去摆弄出家人,又怎能闹出这样的龌龊事来又若非你沉不住气,定要撒泼浑闹,败坏我国公府的家声,我又何必要大太太出面去处置平日里也不知怎么教诲的侄儿,才能行出这样的事来。如今,竟还有脸来闹”
蒋氏先是呆了一呆,她倒是没想到林氏未先开口,反倒是这萧覃来呵斥她。
安国公府,男掌外女主内,只要女人不捅破了天,男人是不管内宅的事的。今日,萧覃竟然为了林氏,破了这个例。
再想想自己,进门这些年,丈夫萧潼是从来不曾为自己出过一口气的,蒋氏越发的悲从中来。
她也顾不得夫人的体面了,将身子往地下一坐,大哭起来“你们就仗着势头来欺凌我们好了,叫我管儿子,我在家里哪里说得上话,你这当大伯的怎么不来管教侄儿倒好了,拿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杀性子了那个姑子,撵出去就是,为什么弄进来你这就是纯心要看我们的笑话”
萧覃素来知晓这个弟妹出身不高,日常言行总有不入眼之处,但大体上还说得过去,今儿竟是连这张皮也撕破了。
他看不惯妇人撒泼的样子,便喝令道“一个个杵着,都捆着手呢还不将二太太扶起来”
廊上候着的人听见国公爷这一声暴喝,都吓了一跳,连忙进去,把蒋氏自地下强拖了起来。
林氏看着蒋氏,神情冷淡,一字一句道“你也不必同我置气,慧心是你儿子要的人。我待要不管,你儿子却在一旁打旋磨子的求情。再则,南安寺已是撵了慧心,如就这样放她出去,她一张嘴四处乱嚷,还不知弄出些什么话来。我们丢不丢脸尚在其次,你儿子还预备说亲么”
蒋氏虽然刁泼昏聩,总还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听了林氏的话,转过了些弯儿。但她哪肯对着林氏服软,正想嘴硬再说些什么,林氏却盯着她的眼睛,又道“二太太,你还是仔细想想,如何去回老太太的话罢。”
蒋氏这下彻底萎了,想起甄母那雷厉风行的手腕,她便一阵阵的犯怵。
这个婆母可不比寻常的贵妇人,她是跟着老国公爷在边疆上住过的,亲眼见识过打仗杀人,杀伐决断比那男人还要果决些,恼火起来要上家法,那是绝不含糊的。
再想到往昔一些事情,蒋氏的两条腿就像面条似的,软了下去。幸而后面有人扶着,还没瘫在地下。
萧覃已不想再理会这个妇人,只下令道“吩咐下去,马车预备齐整了,立时回府”
候着的下人应命,便忙忙的备办去了。
萧月白紧随着父母,出了南安寺的大门,果然见外头安国公府的人马车辆等候。
这母女两个的行李早已装箱上车,跟在后面。
萧覃是骑马来的,照旧骑马回去。
萧月白便同母亲,上了头前一辆马车。
车里早已被丫鬟们布置妥当了,安放着灰鼠獭兔软垫,红泥银炭小炉,才入内便是觉一阵香暖。
林氏拉着女儿坐定,就听外头萧覃吩咐启程。
车轮碌碌前行,萧月白依偎着她母亲的胳膊,嗅闻着母亲身上那淡淡的馨香,心思也飘忽起来。
她终于要回家了,并且是同着爹娘一起,平平安安的回去。
并非是那梦里,双亲身故,她被迫回府的凄惨情形了。
往后的路,和那梦中也必定是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