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轩受的伤比楚云声预想中还要重,身上携带的疗伤药物俱都用了,也无法遏制伤势的恶化,只能勉强打坐疗伤,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楚云声守在门边,边调息边留神着外界的动静。
“郑家封城,官府带人全城搜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昏暗的小屋内,谢子轩面色稍稍好转了些,开口说道“此地虽已经被搜查过,但他们必会再来,我们不宜与其正面冲突。”
楚云声颔首,道“前辈所言有理。但晚辈觉得,此地不一定会再有人来搜查。今日是郑少卿发丧之日,郑玉宸要应对昔年父仇,诸多江湖名宿或为挑战或为观战而来,都在金陵城中,眼下郑府的定丹大战已然落幕,这些武林高手便是再比那些毛贼探子强些,也该是坐不住了。”
“他们必会上门打探,甚至联手闯入郑家灵堂,官府不会坐视不理,但若要拦他们,只怕要调去不少人手。顾首难顾尾,此地或许少有人来再搜。”
提起郑家,楚云声便又同谢子轩说了自己之前在郑家的所见所为,包括击杀宁天成与郑玉宸,及两人之间的秘辛。
谢子轩听得面上表情变化连连,望向楚云声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
“也不知该说你是胆大心细,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谢子轩无奈道“宁天成可是半步定丹,又有冷月刀在手,更甚的,还可能携带着宁家的镇族宝刀,你便是刚刚突破,晋升了含神巅峰,可伤势未愈,气息不稳,也绝不是他一合之敌,这你都敢出刀,也不怕他是做戏,反手便取了你的性命。”
“晚辈辨他反应,不似作伪。”楚云声道。
谢子轩摇摇头,不对此多做唠叨。
楚云声如此戏剧性地斩杀了郑家和宁家两家的家主,眼下消息未传开,自是影响不显,但后续,此举对整个金陵城局势的影响必然是极大的。
这潭水,却是越来越浑了。
“杀了也好。”
谢子轩沉吟道“龙章瀑布的布置不简单,便如你所说,若是重要,除了一个半步游仙,却也不见更多防卫,若是只算一般,却又显得过于谨慎,确实是透着古怪。”
“昨日晌午我与风雨二老,带人前去瀑布处查探时,含神见了不少,但半步定丹与定丹却不算多,绝不至于掏空郑家的家底儿。这些人若不在龙章瀑布,也不在郑家老宅,那其去向就颇为可疑了。”
楚云声道“那昨日您可曾见到铸造的天子剑,或剑炉”
谢子轩微微皱眉,叹道“未曾见到天子剑。”
“我们潜入龙章瀑布没多久,便被李飞尘发现,只来得及查探了铸剑的剑炉,其余并无收获。从剑炉使用的痕迹来看,直至昨日清晨,剑炉仍在燃烧。”
“而且按其中一名含神护卫所言,他们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生人被送入,又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大批失踪,以他的猜测,是被送入剑炉,以血铸剑了。但此事仅是猜测,并无实证。”
言罢,谢子轩掩鼻咳嗽了几声,脸色又见几分难看。
楚云声心间微沉,转头望向柴房窄小的窗子。
这扇窗临水,恰巧可以望见起伏绵延的河流,也是百里水帮以水路入金陵的必经之路。
在楚云声与谢子轩躲藏疗伤之际,郑家的门前便也真如楚云声料想的那般,聚集起了一帮江湖人士。
这群人除去看热闹围观的,便是身着同样打扮的两三家弟子。
在这些弟子簇拥之下,有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并着一位耄耋之年的拄拐老人当先走了出来。
周围人见状尽皆议论纷纷。
“一个半步定丹,两个定丹初期老天爷呀,我前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定丹,今儿怎么都成大白菜了不都说含神高手们晋升定丹之后,都专心修炼,不愿出世料理俗务了吗怎么一下子蹦出这么多定丹强者”
“你傻呀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郑老家主的出殡之日,恩仇了结就在今天,这三位定丹都是和郑老家主有仇的,如今是早早就来了金陵城,净等着今日父债子偿,挑战郑家新任家主呢”
“白眉铁掌,碧湖夫人,连环刀葛青,这可都是江州淮州成名多年的定丹高手啊”
“昨夜那动静,今日他们三人还真敢上门”
“说起来,昨夜四大定丹交手,到底都是谁,又是何缘由,可有人知道”
纷乱入耳,三人恍若未闻,只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联手之意,便抬步登上石阶。
碧湖夫人脾气火爆,掌风一挥,便掀开了郑家大门。
两块门板砰的一声四分五裂,惊得周遭的议论声都霎时少了许多。
“走,我倒要看看郑家昨夜闹得什么鬼”
碧湖夫人冷冷喝道,长剑一提,便要进门。
这时,长街尽头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有人以内力遥遥送来声音“前辈且慢”
郑家门前的众人闻声转头望去,便见一名少年道士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疾驰而来,面带急色,远远招手。
碧湖夫人面色微微一变,认出了这少年道士身上的道袍“兖州太虚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