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s城,碧海青天。
纪东行一路从机场出来,接机的粉丝头一次令他有些浮躁,他上了保姆车之后,问菜菜,“菜,老实说,你和外面的那些傻姑娘一样,喜欢我嘛”
菜菜好不容易与这个新东家磨合出一些默契,听主子这么问,心里直打鼓,“东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爱斯基摩语嘛,不明白”
“喜欢啊,不喜欢我会自告奋勇地要来给你做助理。”菜菜拍马屁。
“怎么个喜欢法”
菜菜要哭,“东哥,你饶了我吧,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直接说。”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就你这智商,再过二十年都找不到男朋友,一根直肠通大脑,蠢死你算了。”
“……”
良久,菜菜以为东哥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就此截住了,没成想还能听到他的结案陈词,“你说你们这些傻不愣登的,有这个时间不去多读读书、多交几个男朋友,跑机场这种地方蹲着,有什么意思,还是我能注意到你们或是回应点什么”
“东哥,你自己没追过星嘛你不懂那种精神感染力嘛有时候,喜欢的人不必回应什么,他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足以拯救另一个人。”
菜菜两句没有太过深思的话,反而让一直阖目养神的纪东行重新张了眼。
菜菜不知道她的一番话,直接说到了纪东行的心坎里。
纪东行一直觑着菜菜的目光,太过吓人,后者呆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东哥,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蠢丫头,一秒钟又令纪东行破功,“菜菜,你是个好姑娘,可是这毫不影响你继续母胎solo.”
菜菜:……
迈进12月里,程西每天忙得如火如荼,壁画在赶进度,几乎披星戴月。
学校论文小组里,要求这周周日截止下午五点,必须上报论文最后选题。
程西每天都觉得觉不够睡,偏偏这个时候,纪东行回来了,公子哥一句话,喊程西出来玩一会儿。
“我没空,我明天要交论文最终选题,我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呢。”
“……”那头什么也没说,直接撂了。
毛病!
程西这些年其实和纪东行私交不错,东哥也什么新鲜好玩的物件都想着程西,不明就里的人也议论过纪东行如此类似娇惯宠爱着程西,司马昭之心太过明显。
可是程西很清楚,纪东行一直把程西当侄女一辈看待,至于为何是侄女,这才是真正的司马昭之心。
纪东行看似众星捧月,可是实际上没几个可交心的朋友,圈内的人,他处事,不处人,有些人只能归属到消遣一类。
有时候他还真想自己是个陀螺,永远不会停。
当初他是怎样开始转轴的,如今又为何不想停下来,只有自己知道,停下来的那份静,他耐受不了。
年少的时候,还能骗骗自己,他会证明些什么;
可是,时间或多或少让他活明白了点,或者说被这几年无情的巴掌掴地清醒了点。
纪东行一个人在会所包厢里喝了半瓶纯饮龙舌兰,他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菜菜来接他,结果醉眼昏花地还是回拨给了程西,二人鸡同鸭讲了一通,程西喊他爷爷,今天真得很忙,不能陪他闹了。
“是不是不想干了,老子连你都指使不动了是不是……真当老子是要饭的了,还是真以为老子不敢拿女人怎么办”
程西气极,纪东行喝多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上次他捞程西,这次,程西只能去还债了。
程西去到纪东行说的包厢,二爷看清来人,“咦,菜菜呢”
“菜菜提刀在来的路上了……”
程西怎么可能一个人能把这位爷弄回去,程西打车过来的路上就给素姐打电话了,她之所以还是守信过来了,无非是想看看二爷这是怎么了,他许久不这么大着舌头说话了。
纪东行一身白色绢质衬衫,袖口打散着,酒几上的瓶子也见了底,看来他成心来买醉的。
“怎么了,”程西说着,打开微博,看看热搜里有没有纪东行的什么瓜,“收视扑街还是被狗仔挖出了什么丑闻”
醉眼朦胧的纪东行狠狠瞟一眼程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可是你悄默声地作践自己是事实呀。”
程西坐在纪东行对面,规劝他,少喝点酒,伤身不说,还毁颜值,纪东行矜贵就矜贵在这张脸上,“你要是未老先衰,发际线上扬还是眉眼松弛,看还有没有粉丝磕你。”
“合着,老子在你们眼里就是个戏子,是不是”
“嗯,本质就是戏子,不然人家在你身上砸钱干什么。”
“你丫从哪来滚哪去!”
“那你把我来回打车的钱报了吧,我最近挺缺钱的!”
“滚你丫的,缺钱找程殊要啊,她新交的一个老头男友,是个食品公司的大亨。”
纪东行心烦意乱间,口里直接泄露了他买醉的原罪。
果然和姑姑有关。
纪东行这次飞美国拍广告,途经了西雅图,特地停了半天,去看程殊。
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纪东行的会面,同时还带了她现交的男友。
对方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一个晚上绅士风趣地给程殊当陪衬,招呼着纪东行这个远客。
“程殊一向看男人的眼光都是一个样,呵。”
纪东行半醉半醒间的混沌,整个身子往沙发里一陷,长腿打叉地悬在边上,整个人慵懒着像一只失去了爪牙的猫科动物,类狮更似猫――
纪家与程家算是世交,轮到纪东行与程若航这代是第三代了,纪东行母亲早故,父亲又各地奔波着生意劳苦,纪东行从记事起,大部分时间是在程家渡过的。
他喜欢程殊,有些荒唐,却又在情理之中。
程殊比他们大十一岁,纪东行少年时光的起始就是程殊,或者更轻佻点,他在未经人事之前,所有的幻想也都是程殊。
他们毛头小子的时候,纪东行时常见到程殊微醺而归,身上携着重重的酒气和女人香气,还一副颐指气使地眉眼,让他和程若航离她房间远一点,臭小子。
程殊给纪东行漫长且蛰伏的青春里留下太多东西,乃至癖好。
他因为程殊,若干年后,但凡有身影和她相像且身穿黑白look风衣服的女人,纪东行都会多看几眼。
纪东行记得他十三岁那年,初中生活刚刚开始,程殊游学了几年回来。那天,纪东行来找程若航去打球,在去程家路上,经行社区活动中心看到了程殊,程小姐弃了车,一身白色雪纺衬衫、黑色及膝的一步裙,修长匀称的一双腿,打着赤脚,高跟鞋被她脱在一边,右手食指与中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着的烟,立在一树香樟下,吞云吐雾。
纪东行当下就冷哼了一声,程家大小姐,也有躲清闲躲是非的时候。
程殊被他撞上,一如往常地赶他,离她远一点。
那一晚,她再一次侵入了他的梦里,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