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纪东行给程西来电话,程西的手机恰好搁在客厅边柜上充电,唐唐坐在餐桌边上喝豆浆,瞟到程西手机上的名字,“电话,二爷是谁啊”
那边卫生间洗漱的程西吐着漱口水,搅洗着牙刷,丝毫不上心的模样,“你爱豆。”
唐唐一口甜豆浆喷了出来,忙不迭地用手背抹抹嘴,一侧身,够着了手机,用一种“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仙女”一般的腔调接起电话,“喂请问哪位……哦,程西啊,她在上厕所……”
程西:……
你妹的,被鬼遮眼了是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上厕所!
“……好的,我待会让她回电话给你,……,再见。”唐小姐挂了电话也没放下程西的手机,“这手机号是东哥私人的号嘛”
“是,但是除非他存储的名字,陌生号码,他不接的。”程西知道唐唐的心思,可是出于对纪东行个人及明星的身份考虑,程西很抱歉,即便好友,她也不能出卖他人隐私。
“程西西,……,呜呜呜,东哥声音听了我都能怀孕,……,好想给他去暖床。”唐唐依依不舍地把手机归还给程西。
“嗯,这句话,我替你转达给他。”
“额,算了,还是不要说了,万一东哥不喜欢这么轻浮的腔调,下次见到他本人,我会害羞的。”
“……”
唐小姐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少见啊。
程西回电话给纪东行。
西:找我什么事东哥酒量赛高啊,这么早就醒了。
东:昨晚我和你说什么了
西:说你的银|行|卡密码和你家入户门密码一样。
东:……
东:正经点。
西:你确定要我说,我舍友在哦
唐唐一旁竖着耳朵听。
纪东行“嘟”地一声撂了电话,改微信聊了。
二爷:打字说!
程西:你断篇了
二爷:嗯。
程西:既然都断篇了,就不必问了。也没说什么,就是叨逼叨半天,还告诉我素姐故去的外公叫什么。
二爷:叫什么
程西:长坤。
二爷:……(尴尬)
二爷:没说别的
程西:没有。
二爷:很好。
程西:……
二爷:周末老纪回国,约了程家一起吃冬至饭,你到时候早点来。
程西:我就不去了吧!
二爷:怎么你不是程家人
程西:……
冬至节,纪沅康回国祭祖,顺便联络一下老友。
纪沅康感慨,现在这个世道,也就他们这个年纪还惦记着清明、冬至给故去的长辈、亲人祭奠一下,“轮到我们,眼睛一闭脚一蹬,火炉子里一推,真是一了百了,谁还管你在下面有没有钱用。”
“老纪,咱们现实点,你明明知道,烧了你也拿不到的。”
纪家父子一见面,就烧纸钱这个事,掐了起来。
纪沅康一副需要速效救心丸的脸色,骂纪东行,竖子!
舅舅和舅妈其实也看不惯纪东行如此放肆不羁的作派,无奈旁人家的事务,他们也不便说教些什么,纪沅康问候了程维生夫妇以及若航近日的情况,端起茶杯的时候,还不忘温和关怀一下程西,“西西比我上半年回来的时候瘦了些,最近实习累着了”
“实习没多少累,不过纪叔您说我瘦,我还是蛮开心的。”程西弯弯眉眼。
“说你瘦还开心,女孩子家要有点肉才有血色,太瘦反而干巴巴的。”纪沅康从知晓程西开始,就一直很中意这个晚辈,眼下还不忘嘱咐郭颂心几句,“程殊也没个定数,常年不在孩子身边,颂心你长嫂如母,程殊管教不到的时候,你们可得多费点心,他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一日三餐都不能把自己管好了,我瞧西西这半年来,清瘦了不少。”
纪沅康与程维生半辈子的交情,前者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也是无伤大雅,就连程西也听出去些苛责意味,舅妈脸色有些挂不住,实则,舅妈这两年确实对程西关怀不多,不过程西毕竟自己是个成年人,她胖了瘦了,即便追究也不该怪罪到舅舅、舅妈身上。
眼下,纪家这个归根到底还是外姓的人出来编排舅妈几句,程西立场有些尴尬,甚至诚惶诚恐,偏自己一时也想不出圆融的话,缓和几句。
好在预先打过招呼会晚到的程若航,打破了这个僵局,他行色匆匆而来,推开包厢门起,就拘着分歉意开口道,“纪叔,抱歉,晚了整整半个钟头。”
“无妨,救死扶伤才是个正事,莫说这半个钟头,三个半钟头,我们也等得起,来,坐,若航!”
程若航就着程西身侧拉开一张椅子,入座时发现程西脸色不太好,他偏头看了她几眼,程西余光感受得到,可是她始终没回应他。
“若航,听说现在升副高了”
服务生接过程若航脱下来的风衣外套,听从纪沅康的吩咐,可以上菜了。
“正式任命及职称挂牌还没下来,纪叔的贺喜就先放放吧,来年再说。”程若航永远一副四平八稳的性格。
纪沅康颔首微笑,旁人的礼物都给了,此刻,纪沅康送上给程若航的礼物,是方纸镇,水晶本色体,内嵌着文征明小楷《归去来兮辞》影本局部,很风雅的一件伴手礼。
纪沅康说在一家华人文物店里淘到的,当时就想到了程若航。
“谢谢纪叔,不过我有好几年没提笔练字了。”
“我晓得你,这打小经年累月坐出来的功力,不会那么轻易生疏得掉的。”纪沅康让程若航收好,他们都是生意俗人,拿着这些文房玩件也不匹配。
程若航只能却之不恭,纪东行在那头撇撇嘴,“老纪,你是想收程若航做干儿子呢还是想示好他,做你的儿媳妇有必要当着我的面对他这么好,当我充话费送的呀!”
纪东行的日常犯浑,纪沅康没眼睛瞧他。
主宾到齐,两家聚在一起,纪沅康很是正式地说了些客套祝词,唯独对纪东行实行了年底清算政策。
父子俩,硬gang!
纪沅康看不惯纪东行这三教九流的抛头露脸之行径,这样浸染着不是个长久之计,给个几年时间让他玩耍一下也算是足够了,也该洗洗手,学着打坐,接纪沅康的班了。
纪沅康始终认为,男人立业,要么有信仰操守,要么有杀伐决断。
而纪东行,眼瞅着马上三十岁了,两只手,干净全无。
纪东行难得的沉默。
程若航瞧着席面上暂时的拘谨,有意缓和几句,“纪叔,我陪您喝两杯。”程若航一向不怎么沾酒的,今天算是破例了。
程维生夫妇也应着儿子的眼色,帮腔道,“大过节的,絮絮叨叨,还说自己不是上了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