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达尔的特产除了钢铁, 还有酒。
受鹤氏一族的东方审美影响, 酒杯和酒壶皆是陶瓷或玉石制作,淡粉如花的春酒一盏又一盏地盛在瓷白的酒盏中。
江亭远坐在那种满珍珠梅的庭院里, 捻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仙达尔的春酒分度数,江亭远喝的这种度数很低,还带着甜味, 更像带着些微酒香的饮料。江亭远本来也没什么闲情雅致在外边喝酒, 只是他身后的会客室已经毁成了废墟。
在“鹤山南”调戏般对江亭远说出那番话后, 江亭远还来不及反应,布雷希特已经冲出去揍他了。
江亭远近距离地观赏了联邦战神与联邦议长,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修养, 就地斗殴的旷世奇景。
“天啊!快阻止他们啊!”
秘书宋思昭站在会客室门口捂脸,土拨鼠式尖叫。
江亭远察觉到他的视线, 不由把头撇过一边。
“这种情况还是叫警卫比较好吧……”
宋思昭则猛地摇头, 却发现走廊上已经有警卫听到响动跑过来了。
“我们好不容易公关了将军和议长不和的传闻!”
“这看起来不是传闻呢……”
江亭远看着“鹤山南”被布雷希特反手一脚踹到墙上的情景, 不由皱了皱眉。哦,这一脚胸口肯定很痛。
布雷希特常年与战场为伍,鹤山南平时也没落下过搏击锻炼, 论起速度和格挡,两人竟然有些不分上下。
会客室里摆放的家具倒是倒了霉,不是被踢碎就是被当做武器扔到墙上。
宋思昭面如死灰地看着已经来到会客室门口的警卫,他先是打开通讯指环将来人录屏,然后迅速抽出保密协议,让那支警卫小队的人都签了契约。
“今天的事, 恳请诸位都烂在肚子里。一切为了联邦。”
宋思昭朝众位警卫行礼,随后让出门口,江亭远已经乖觉地从门口钻了出来。在他身后,会客室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砰砰砰!”三声巨响,江亭远转头去看,得,墙也破了个大洞。
“鹤山南”和布雷希特面对面站着,即使打成这样,两人脸上还是连一滴汗也没出。
“将军,议长,”警卫队长是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他朝两人露出端正严肃的表情,“听说二位今天还有会议。”
“可否移步到诸位该去之处”
鹤山南低下头,没一会再抬起头时,他已再次挂上那春风般的微笑。他先大步往外走,经过江亭远身边时,低声道了歉。
“小远,我等你准备好。”
……准备打爆你的狗头吗_)_江亭远心中默默吐槽,而布雷希特三两步赶了上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江亭远。
“之后……我有事和你说。”
“哦,好的。”
江亭远点点头,便看着布雷希特与鹤山南朝前走去,身后还跟着一队警卫,跟被押解的犯人似的。
宋思昭站在原地幽幽叹了口气,江亭远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您的工作可真不容易。”
“……这还是议长第一次失控。”
宋思昭看着面前这容色惊人的青年,又看了看面前已成废墟的会客室。
“离议长和将军会议结束大约还有一段时间,您……想换个地方坐坐吗”
江亭远当然说好,随后便被宋思昭带到了那满院梅花之中,在那树下有撑好的巨大红纸伞与供人休憩的东方式木质桌椅。
宋思昭给江亭远端来了今年新酿的春酒和梅花做的白梅甜糕。放下这些东西后,宋思昭忧心地望着这座高高的大楼,说了一声还有事要忙,就大步离开了。
……是去防止二次斗殴吗
江亭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淡粉的春酒,望着眼前无尽的珍珠梅,像是落入了一座下满春雪的山谷。
江亭远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又有一颗白色的珠子染上了新的颜色。
“蓝色和红色……”
代表鹤学长的两个人格吗江亭远喝了酒,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再续了一杯。他以手支着下颚,苦笑着。
“这些现世神,一个比一个像小孩。根本就还没有懂事嘛。”
柔软的春风吹入了这座庭院,珍珠梅的花瓣柔软脆弱,被风轻轻一吹,便从枝头缓缓掉落。白色的落花落到了朱红的纸伞上,再徐徐滚落伞沿,那娇小的花朵就此落到了江亭远肩头与那放在桌上的酒盏与赤红的碟子上。
江亭远小心地把自己肩膀上的落花取下,放在了桌上。两只爱吃花瓣的小型叼花鸟扑扇着翅膀落到桌上,见着江亭远,两只巴掌大的翠绿叼花鸟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看着江亭远,尖细的小嘴微张,发出“叽喳叽喳”的叫声。
似乎在问“这些小花,我们可以吃嘛”
江亭远笑了笑,用右手食指轻轻把那些碎花往叼花鸟的身边推去。
“可以哦。”
叼花鸟登时叫得欢快起来,低头啄起桌上的小花,其中一只吃了吃,突然转身振翅飞走。没一会,它一颠一颠地扑扇着翅膀,嘴里叼着一朵与它差不多大的白色梅花落到了桌上。
那只叼花鸟抬起小爪爪,一步一步地挪到江亭远身边,将这朵它找到的最大最漂亮的花放到了江亭远的手心里。
“呀,给我的吗谢谢。”
江亭远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叼花鸟的小脑袋,叼花鸟十分欢快地扭着头,露出毛绒绒的胸腹,似乎在说这里也摸摸。
江亭远垂下蝶翼般的羽睫,突然想起他初见至高神的时候,怎么没有请教神明。那个被选中的人为什么会是他呢
在距离联邦数万光年之外的地方,有一颗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联邦的独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