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干什么”
守夜的问,堆积半夜的疲乏转化为火气,虎着脸朝人低吼。
男孩微微低头显得做小伏低,说:“尿尿。”
“拉尿还背着这破烂呢”
男孩拉了拉肩上鱼枪的背绳,憨笑:“防身嘛。”
守夜的一挥手,“滚远点尿,别把老子膻晕了。”
男孩走出几步,守夜的回过神来,叫住他:“哎,你叫什么名字了”
男孩下意识挺直脊背,发出两个清晰的音节。
守夜夸张地大声说:“什么‘皆’臭小子说人话。”
“……那不重要。”
男孩摆了摆手,大步离开破庙的视听范围,拨开茅草寻找隐蔽的地方,留下守夜的那句“快点回来”飘荡在空气中无人应答。
月之清辉下,男孩在草稍微低矮的小土坡站定,掠过茅草的沙沙足声消失,一声猫头鹰的咕咕把周围空气也叫凉了。男孩边解手边吹口哨壮胆,不时东张西望,茅草幽深处影影重重,总像躲着什么东西。
最后过电似的身体颤抖,除了生理习惯,男孩觉得可能还有害怕的因素。
他赶紧拉上拉链,准备小跑回去。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拉链头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尴尬又着急地半路抛锚。
“卧槽!”男孩后退几步,离开那摊潮湿,低头不停捏着拉链头上下震,但拉链的布仍死死绞在缝隙里,越急越不得章法。
男孩低头肩膀耸动,两手都收在裤=裆处,从背后看,像极了进行某种隐秘的男性日常。
他后面不远处藏着的两人――
甘砂:“……”
游征:“……”
按理说,这一路上遇到的尴尬并不少了,尤其白日间误打误撞的旁听,应该见怪不怪才是。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之间仿佛冻了一堵冰墙。比两人意见相悖时火热的对峙更叫人难以适从。要不是为了锁定目标,他们早就移开视线,各自抬头欣赏月色了。
那个男孩忽然发出轻快的喟叹,直起腰肢,两手重新垂至身侧。
“现在!”游征发号施令,特意压低的声音跟蟒蛇吐信一样。
游征猛然从俯卧位腾跃而起,冲至男孩身后,男孩尚未反应过来,游征左手拍压他后脑,右手横插进他脖颈处猛击喉头。男孩身子一软,顿时昏厥过去,倒进游征怀里。
以游征的身手,放倒一个小毛孩绰绰有余。他甚至侧头,挑眉朝甘砂邀功。
甘砂冷笑回他一记眼色,两手执着用旧衣服打结而成的绳索捆男孩的手脚。
游征挑衅道:“怎么,还不服”
甘砂依旧不与他废话,她已经缚紧男孩双脚,游征把人松开扔地上,掀个面让她绑手到背后。
游征只好没话找话,说:“你这结,打得还挺漂亮的。”
“嗯――”甘砂给绳子打最后一个结,“你还想我再给你绑一个吗”
游征:“……”
彻底捆结实后,甘砂抬上半身,游征扛脚,两人合力把人搬回溪边的营地。
火堆已经冷却,天边露出鱼肚白,附着山林的黑影渐渐散去,草木显露出原有的青翠。
游征灌满一矿泉水瓶的水,冲着男孩的脸哗啦啦地倒下。
“嗯啊――!”地上的人痛呻=吟,噩梦未散的痛苦在脸上蔓延。
游征蹲到他身旁,轻轻拍打他的脸,“喂,醒醒!天上掉钱了!”
男孩倏然睁大眼,挣扎想起身,发现不但手脚被缚,嘴巴也塞了一块破布,一切努力如上岸之鱼化为徒然。他只好冲着游征唔唔啊啊,试图传达比鸟语简单的语言。
游征警告:“你不许乱叫,否则我再给你塞深点。”
男孩双眼瞠红,每点一下脑袋都像下锅的虾子垂死挣扎。
游征和甘砂对视一眼,看到后者蹙眉后,他抽开那块破衣服。
男孩干咳出来,从地上起来膝盖一软眼看要着地,精神先站起来了。他规规矩矩蹲在地上,仰头打量这对情侣装的男女,又麻溜低下头,哀嚎:“大哥!大嫂!你们可别杀我啊!我、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游征:“……”
甘砂斥道:“你喊什么呢你!”
男孩愣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转,也不知该定义为机灵还是狡猾,立马改口道:“姐!姐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游征偷偷斜了甘砂一眼,笑意隐然。
甘砂踏近一步,威胁道:“你再乱喊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男孩立刻噤声,可怜巴巴交替瞅着甘砂和游征,最后落在后者身上,显然觉得游征更为和悦。
游征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不是笑里藏刀,而是觉得他安全无害,才对他流露性格上的友好。
游征说:“你好好回答,我就不为难你。”
男孩点头如捣蒜。
游征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犹豫了下,吐出两个音节。
“你说什么”
男孩赌气道:“算了,反正不重要。”
游征唬道:“不重要我叫你旺财”
男孩慢慢低下头,思索,又倏然抬起,眼神有点不一样了,他tiǎn tiǎn唇,说:“aj,第一和第十个字母。”
“aj――”游征回味片刻,评价道:“还挺洋气的啊。”
反正只是江湖代号,他没有深究aj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