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练月照例睡在西里间, 让叶湛在温暖的东里间照顾叶荻。
睡之前,两人还聊了好一会儿的穆国往事, 这么一聊,练月发现自己的话还挺多挺密的。
等跟他道了晚安,回去睡觉时, 才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说了很多话。她想可能是被憋坏了, 因为来了太平城之后,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自己的过去,如果有人问,
也就是模糊的三两句带过,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聊的,所以就说得多了一些。
晚上睡觉,朦朦胧胧的梦见了一双手, 那双手温暖宽厚,拂过自己的脸颊,让她想起冬日里骤然出现的一道暖阳。她觉得应该是他,
她很想握住他的手,可即便做梦的时候, 她也知道他将她拒之门外了,他不允许她走近, 只允许在她在他的门外走动。
于是在梦里,她也不敢去握他的手,她害怕她若是去握,
他就会走掉。可她忍不住,真想去握那只手。真想变成一只蚂蚁,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的爬到他的掌心,再顺着他掌心,爬上他的手臂,就这么一直爬到他心里去。她想看看那颗心里到底都藏着什么,想看他心里藏着的好风景,也想看看那些糟糕的过去。想知道他毫无防备的去爱人时的模样,想知道慧娘到底是谁,想知道他和栾顿、萱娘是如何相交的,甚至想认识那个女剑客,她好像也挺率真的......
后来,她好像还真的梦到了女剑客,女剑客长着一张明艳的脸,像日光底下的蔷薇花。她俩梦中初识,却像旧友重逢,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到底怎么破解那句“我对送上门来的不感兴趣”......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被吓了一跳,又是叶荻。
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是之前中毒模样的灰蓝色,小脸也有了血色,红扑扑的,看来经过这两天的折磨,她身上的银鸩毒已经解了大半了。
练月扯着被衾坐了起来。
叶荻歪着头问:“姐姐,你又做梦啦?”
练月觉得嗓子有些干,她清了清嗓子,问:“我说梦话了?”
叶荻抿嘴一笑:“那倒没有,就是一直在笑,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吗?”
练月想到自己梦到的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剑客,就笑了:“没梦见什么好事,就是梦见了有意思的人。”
叶荻在床边坐下,兴致勃勃道:“什么有意思的人,我也想听。”
这时屏风外面传来叶湛的声音:“阿荻,你出来一下。”
叶荻吐了吐舌头,就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就握了一个杯子,她将杯子递给练月,道:“姐姐喝茶。”
练月接过杯子,茶水温得恰到好处,喝一口,温水流过干涩的嗓子,像干涸了一整个冬季的麦田,突然迎来春雨。
她一口气将一杯茶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将杯子递给叶荻,笑道:“多谢。”
叶荻笑:“别谢我,我就是个端茶的人,你要谢的人在屏风外面。”
练月道:“谢你就是谢他,都一样。”
叶荻听了这话,便立刻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
练月被她亲愣了,她摸了一下叶荻亲过的地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叶荻得逞了,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不是我亲的,是哥哥亲的。”
练月用手捂住了额角,在这等着她呢。
叶湛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叶荻立刻跑出去,邀功道:“哥哥,我替你亲了她一下。”
叶湛显然对自己妹妹的恶作剧已经习惯了,他波澜不惊道:“好,哥哥领了你这个情。”
叶荻挎着他的胳膊道:“等我找个时间,诓她亲我一下,这样等于也是亲你了,你说好不好?”
叶湛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别吓到人家。”
叶荻一副作罢的样子,道:“那算了,等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你自己亲吧。”
叶湛转移话题道:“你两天没吃饭,不觉得饿吗?”
叶荻不为所动,仍旧继续自己的话题:“她不是说要嫁给你么,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亲,我想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