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月和卫庄回到万花楼之后, 两人回屋各自收拾一番, 差不多就到了晨练的时间,练月带着他去了后院的训练场。
万花楼的后院比前院大的多, 只是不像前院雕梁画栋那般精致。后院和前院之间有条宽夹道,夹道里种着粗油樟,孟夏时节, 枝叶繁茂,
一片绿荫。午后时分,常有人搬了凳子或藤床来这里乘凉。但清晨时分,这里是训练场地, 打手和护院们在这里集合,开始为时一个时辰的训练。
这些护院和打手练月也训练了一段时间,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练月做学生是很聪明的,但教人, 她一窍不通,只能依葫芦画瓢,照搬明雍。而万花楼的这群打手和护院过惯了得过且过的日子,
练月来了之后,突然要正经训练他们, 他们很是抵触和排斥,只是练月身后有东门焯, 他们不敢闹什么大的动静,但底下小动作却不断,偷奸耍滑,
样样都来。练月要应付这群泼皮滑头,除了武力,没有其他办法,但武力又不能常用,时间长了,她就皮了,只要他们做的不太过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练月想东门焯请卫庄来,估计也是察觉到了她的吃力。
卫庄和练月到了之后,训练地一个人还没到,于是两人就站在树荫下等。过了一会儿,杨龙来了,同他俩打了声招呼,练月就给卫庄介绍了一下,说了一些他的好话。杨虎值后半夜的班,今个不用来,但介绍时,练月也顺带把他捎上了,毕竟这俩手下是她最满意的。
杨龙来了之后,其他人才拖拖拉拉的来,有的哈欠连天,有的边走边穿衣裳,有的干脆直接光膀子。
卫庄看了直皱眉:“他们平时都这样吗?”
练月叹了口气道:“天太热,难免。”
卫庄没说话,那天照常训练,只在训练结束时,他说初来乍到,想请大家吃个饭,希望大家赏脸,地方和时间由大家选,选好了告诉他就成。那群壮汉原本挺忌惮他的,听他这么说后,顿时活跃了起来,立刻商量起去哪里吃。练月有些担心,她怕这群人逮住机会狠宰卫庄,虽然她知道卫庄可能不差钱。她始终记得他剑上的那颗蓝宝石以及今早吃饭付了一粒银珠这两件事。
这群人商量好时间和地方之后,推了杨龙出来说,杨龙似乎很为难,大约是觉得大家的确太过分,卫庄示意他直说,杨龙艰难的说出了金银楼这个名字。
金银楼是安陵城最大的酒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烧钱的地儿,普通人省吃俭用一年都不一定能进去吃一顿,现在他们这么多人,竟要卫庄请他们去那种地方吃饭,真是欺人太甚。
卫庄点头说好,问时间呢,杨龙说大家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卫庄点了点头,说可以。
杨龙最后有些于心不忍,他补充道:“卫先生,你刚来安陵城可能不知道,这金银楼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大家这么多人,我怕先生破费……”
卫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能跟大家共事是我的荣幸,破费一点也无妨,大家开心就好。”
杨龙折回去一五一十的将卫庄的话转达了,那群在旁边幸灾乐祸准备看笑话的滑头们听到杨龙的转达之后,先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练月瞧着那群围在一起的壮汉,叹了口气,他们的确应该欢呼的,因为他们中间,有些人这辈子也没去过金银楼。
卫庄问:“怎么了?”
练月扭过来去瞧着卫庄的脸,这真是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啊,她问:“请这帮人去金银楼,知道得吃掉你多少钱吗?”
卫庄瞧着她,问:“多少?”
练月道:“估计得几十两吧。”
卫庄点了点头:“还行。”
虽然知道他不差钱,但听他这么说完之后,练月还是叹了口气,果然是个有钱人。练月很想问,你既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万花楼,但又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还是不问的好,就忍住了,半是抱怨半是无奈:“你看着吧,今天这帮人没一个人会吃午饭,全等着你下午那顿饭呢。”
卫庄笑了下:“没关系,钱财乃身外之物,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
练月觉得卫庄这幅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特别招恨,她恨恨道:“真一个何不食肉糜。”
卫庄似乎没听懂,他用眼神询问她是什么意思。
练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还要给他解释,她道:“这是一个典故,是说某年闹了饥荒,百姓只能吃树皮和草根充饥,甚至还有去吃观音土被活活胀死的,后来这种情况被下面的臣子上报给了君主,君主就问,百姓们既没有米粮充饥,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卫庄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你是吃不上饭,只能吃土的人吗?”
护院和打手们雀跃之后,勾肩搭背的渐渐散了。这会儿太阳虽已经升得老高,但时间还早,风里还有一丝凉意,练月瞧着他们散去的方向,道:“不是我吃不上饭,是我没有钱。”
卫庄有些不解:“你需要钱?”
练月侧目不已:“这话问的,谁不需要钱?”
卫庄认真的瞧着她:“你需要多少?”
这是隐私,练月不太想回答,于是问:“你问这个作什么?”
卫庄继续认真:“我可以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