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淡淡一笑:“看来果然有人候着咱们。”
铃铛儿大眼一扫,直接问道:“怎么,你们在等白公子”
堂倌小心翼翼地应道:“这位姑娘想来便是与白公子一道来的了。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古禄镇不大,有客房的店子就三家,早有大主顾将镇里客房都重金包了下来,交代说有两位公子和一位姑娘路过此间,一定要问明是否有白公子这位贵客,还嘱咐我们要好生接待。”
铃铛儿笑眯眯地看了似笑非笑的席慕和躇眉的白云山一眼,嘻嘻一笑说:“那还真是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那大主顾交代了你们要好好招待,让我们吃好喝好咯正合我意,赶紧把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给白公子摆上一大桌,否则饿着了他,你们就没好果子吃。还有,马也要伺候好了。”
掌柜也已闻声而出,和小二一个劲儿地应着,一个偏着身子将他们往里迎,一个就去牵马。
铃铛儿扫了眼急急要走的堂倌,冲白云山使了个眼色,白云山立即侧步一挡,堂倌吓得战战兢兢。铃铛儿又嘻嘻一笑道:“可别忘了回你们的大主顾,白公子性子古怪,饿的时候累的时候,心情就不大好,心情不好呢,记性便也不大好,也不大好相与。白公子现在是又饿又累,叫你们的大主顾,掂量好时间再露头。你就照着我这原话去回,就说是白公子的使女交代的。”
白云山咳了一声,小二连忙低着头牵马跑了,腿脚真是灵便。
铃铛儿哼了一声,走进堂里。
席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性子古怪”的白云山,也跟了进去。
原本紧绷的白云山,被铃铛儿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她一使眼色就要自己去干活,却还口口声声打着自己的招牌,说是自己的使女,左一个白公子,又一个白公子,还编排他性子不好如何如何,只是为了她一会开胃吃饭多点时间。无奈地笑笑,放松了精神,大步迈入客栈堂中。
铃铛儿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白云山,手里捧着杯香茶,十分感激地说:“白公子,真是托您的福,让我们喝上这么好的香茶呀!”
席慕呵呵轻笑出声,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好心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云山也好好品尝一下店家奉上的好茶。
白云山望了望桌上的茶盏,铃铛儿嘻嘻一笑,不怕热地又嘬了一口。席慕淡笑道:“茶是掌柜亲手奉的,还说,没毒。白公子请放心品用,您的使女和小人我已经亲身试过了。”
白云山见他居然也陪着铃铛儿闹,立即扯了扯嘴角。铃铛儿咯咯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席慕的肩膀,赞许地点着头。
片刻就摆满了一桌子吃食,看着眼前八珍玉食,铃铛儿心情大好,全无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
见席慕和白云山要了壶酒,慢条斯理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她吃得更欢快,如果接下来会有什么难应付的事情,难对付的人,他们也要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去面对才是。无声的默契在三人间流动,大家心上都没了负担,还不时说说笑笑。
掌柜和堂倌在一旁无声地看着,说不出的古怪意味。
铃铛儿知道这店里的人不是平常人,自然不会叫他们好过,一会喊着加这个,一会喊着想吃别的什么,酒凉了就要立即换温好的来,好一番折腾,吃吃停停,没边际地一直拉扯到天边布满血一般的霞光,才算满足。
摸出帕子来抹了抹嘴,突然盯着帕子出了会神,这蓝色还是不如那绢子蓝得好看呢。她正发呆,突然好象感觉到木头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急忙回了神,将蓝帕子收回袖子里去。
席慕心里暗笑,问道:“怎么了,帕子粗糙不好使”
铃铛儿脸一红,急于辩解道:“将就着用呗,这乡下地方又买不到好的。”这方蓝棉布帕子,是在前头路上买的,谁让她的手绢丢了,水蓝绢子也拿去堵人嘴巴了呢
回想那日走时,她还考虑过要不要把那块绢子取回,席慕在她身边轻笑说,太脏了便不要了,我家的钱够你一辈子买新手绢用的。
僵着个脖子,不敢看身边的席慕,脸一阵燥热。
她的心事被他窥破,席慕本想调笑一番,她这么在乎他送她的耳坠子,连带还珍惜那块绢子,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呢。但眼前情形似乎不合适,只好作罢,一本正经地喝茶。
过了好一会她才恢复常态。
铃铛儿看了看席慕,又看了看白云山,两人轻轻颔首。嘻嘻一笑,玉手一招对小二喊道:“白公子吃好了,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收了去,看着碍眼得很,一股子油气!再来点茶给白公子清清口,免得一会不好开口说话。”
看着小二苦着脸来收拾,白云山都忍着笑,席慕索性吃吃地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吃了那么多才说一股子油气,敢情他们方才鼻子都闭着的。
转眼间一桌子残羹败肴都收了个干净,掌柜抹着冷汗,小心翼翼地奉了香茶上来,又小心翼翼地和小二一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