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九的夜, 月明星河灿烂, 风清气清,是来到慎度这些时日中最爽利的一日,慎度国王普撒的生辰日举国欢庆, 热闹非常,就算身处宫殿中也能听到城外异国丝竹声声、百姓的欢腾、歌唱、祝贺。
偌大的宫殿厅堂, 普撒王与谭元晋觥筹交错, 慎度百官、大晸使臣推杯换盏, 普撒王虽已年过五旬却不见老态龙钟模样, 应是得益于其常年马上征战, 身形魁梧看着健朗非常。
谢问渊也一改那日在巴克布尔城主那处冷淡模样,换上了一张挑不出毛病的温煦笑脸, 与向他敬酒的慎度官员喝起了酒。
王座之上, 一身繁冗的慎度服饰普撒王大笑着夸赞谭元晋年少有为, “......我早就听闻大晸二皇子才思敏捷,若是我那两个儿子有皇子半分聪颖,我便放心了。”
谭元晋听了令狐情的译知,连连摆手摇头道:“国王陛下过誉了, 那年慎度大王子阿迈尔来我大晸时,吾可是瞧得大王子才乃那人中龙凤, 武艺非凡让人惊叹, 比之阿迈尔王子, ”谭元晋摇头笑道:“吾骑射、刀剑功夫实是难登大雅之堂。”
“吾当初还惊叹不已, 只是前些时日见着陛下, 便知阿迈尔王子为何这般出类拔萃,”说着,谭元晋又望向普撒王,叹道:“有这般材雄德茂的父王,阿迈尔王子自是生得卓尔不群了。”
普撒王听毕朗声大笑起来,他本就身形健壮、这般笑起来更是声如洪钟,整个厅中便回荡着豪迈的笑声。
不久,他才端起酒杯,浅浅品了一口,缓缓道:“说到武艺,我可是对大晸的谢成将军有些佩服,”他望了望谢问渊的方向,“那边的使者便是谢成将军的长子吧,那年谢成将军出使慎度与我慎度谈和时,群殴便见过他,不知如今是否继承了谢将军一身武艺”
谭元晋闻声摇头笑道:“谢大人如今是我朝尚书省侍郎,文官,早已不曾习武。”
普撒王眯了眯眼,眼里的狡黠转瞬即逝,他笑道:“哦倒是可惜了。”
谭元晋笑了笑,口不对心的说了句:“确实可惜。”说道此处,他与普撒王对视一眼,只瞧见菩萨王微微点头,谭元晋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亲自为普撒王添了酒。
从先帝到如今的封徵帝都重文轻武,教养出的几个皇子,除了三皇子小时喜爱些武艺,其余几个在看不起武将这一面倒是像极了封徵帝。
谢问渊所坐的位置离普撒王算不得远,上位的二人说些什么,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只这些与他而言都不重要,拿起银筷,又尝了几口桌上的饭菜。
先前不知去了何处的章洪又悄悄跪坐在他身后。
谢问渊放下了银筷,端起桌上酒杯,缓缓开口:“如何”
章洪并不靠近,低头悄声道:“城中出入口皆被封锁,魏丞相的人已到了瞭望城楼......”
谢问渊听罢不见焦急,只笑着与对面一位慎度的大臣遥遥互敬,而后才缓缓饮下那杯酒。
他知道魏和朝会选在远离大晸的慎度动手,虽心里早有了一些估算,但他确实没想到,这魏和朝还真就与慎度这方联手,只为取他性命。
慎度与大晸虽是接壤,但中间却被天堑隔断,多年来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少有来往。如今想来,魏和朝只怕早就勾结了慎度国,所以才有那年阿迈尔王子出使一事,也才会有普撒王相邀一事。
那日他避无可避应下出使一事,魏和朝定然在普撒王函请之前早几月就在此布下了他的人马,等着他到此。
就不知魏和朝究竟是许他普撒王甚么好处......
“咱们的人呢”
章洪道:“已按大人要求埋伏好了。”
谢问渊放下手中杯子,笑道:“很好。”
章洪闻言,犹豫道:“大人,顾守义那处尚未摸清魏丞相遣了多少人......”
谢问渊摆了摆手:“无碍。”
魏和朝派遣就是提前备下杀手,那也不会太多,普撒王此人好战且有野心,那野心不比魏和朝小,这般模样的二人想必合作有余,猜忌更有余,普撒这般人物本就觊觎大晸多久便也忌惮大晸多久,自然不可能在未曾得到好处时候,让魏和朝派遣众多杀手守在他城门前,在他脖颈挂上一把大刀大晸人诡计多端,普撒的先祖也不是没曾体会过,要他真信一个大晸权臣,谈何容易。
想到此处,谢问渊眸光一动,低声道:“无畏和张家那边,也尚无动作”
章洪点头,“看来确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谢问渊笑,不再多说。
不过半个时辰,坐于上位的谭元晋提醒普撒王,大晸这处准备的烟火表演便要开始,普撒王听罢兴致盎然,下令前往宫殿里看得最远的一处瞭望城楼。
未曾见过听过这般似比雷声更为响动的声音,烟花炸醒的一瞬,宫墙之外百姓惊吓得乱做一团,待天空一次次绽放耀目的花火,他们才缓缓明了这便是大晸使臣为他们敬重的普撒王带来的礼物。
那是夜空里令人称奇的流水瀑布,是天神赐予的典雅灿烂花朵,是绝美舞姬提起的缤纷裙摆,好比金子般闪耀夺目。
殿内殿外无人不为这转瞬即逝的花朵惊叹。
瞭望城楼四处重兵把守,视线最好的一处,普撒王背着双手,望着天空的炸开的花朵,随着绝美烟花的明灭,笑面上的双眼渐渐盈满了难掩的yu望。大晸,那是多美的地方啊,多美的国度才能造出这般绝世烟火......看书阁 .kenshuge.</p>
<strong></strong>将普撒王眼中渴望尽收眼底,谢问渊微微垂眸掩盖下眼底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