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霁跌跌撞撞的跟在李v温身后上了御辇,一路到乾清宫。远远望去就能看到宫殿红绸漫挂,灯火辉煌,门前整宫数百余人宫侍皆穿着红色吉服,列队俯首等候多时。
李v温带着阴云霁穿过殿前下拜恭贺的宫侍,乾清宫内馔案齐备,婚使跪迎。
李v温撩袍在主位上坐下,拉着阴云霁端坐在她身旁,注视着下首礼部的官员。
李v温淡淡吩咐道:“主婚吧。”
礼部的婚使闻言连忙展开手里的黄绢,朗声念道:“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君臣之纲,乾坤之义。朕二十有一,遵礼循规,遣使持节,聘郁青云氏子为中宫之主。以慰宗祀之敬,以彰天下之仪。”
礼词念罢,声音还回荡在乾清宫内,冲击着阴云霁的心神,让他觉得坐都坐不大稳。
李v温点点头,挥手将婚使遣下去。执事女官们又奉上馔案,上面布满了山珍海味,和金爵酒,等着李v温和阴云霁动筷。
李v温略略看了一眼,吩咐道:“除了那份白燕,其余的都撤下去。”
侍女们不敢多话,连忙将摆得精致的菜肴一道道撤下,馔案上只剩了两份白燕窝。
李v温动筷将自己那份尽皆饮下,阴云霁心里恍惚,草草动了一口,便放下了。
李v温抬眸看了一眼,闲闲的说道:“宫中古礼,帝从者后之馔,后从者帝之馔。朕的侍从要吃掉你余下的事物,你的侍从要吃掉朕余下的事物。可是今日朕和你的心腹都不在,故而朕撤掉了大半菜肴,就怕你吃不完。所以这份白燕,你还是全吃掉比较好。”
复又笑着挑眉,微微倾向阴云霁,眼中灼灼疏朗看向他道:“还是你想让朕帮你都吃掉?”
阴云霁睫毛一颤,抬手拿起金碗和金匙,将那份白燕慢慢咽尽。
李v温侧头看着,莞尔一笑,覆上阴云霁的手道:“这样才对。今日大婚,愿往后如此梁上燕,成双复成对,往来相蹁跹。”
阴云霁心中还有狐疑,垂眸看着叠在自己手上的纤指,神色无悲无喜,并没有答话。
李v温亦不以为意,强势的拽过他,走向偏殿。这满后宫就她和他两个主人,李v温不欲张扬,便弃了坤宁宫,将新房直接放在了乾清宫的偏殿。
从正殿拐到暖阁的门口竖了大红镶金木影壁,取的是开门见喜之意。墙壁复用红漆桐油重新刷过,坠了一溜排的粗红烛宫灯。房门亦重新装过,鎏金正红,写寿写喜。
暖阁内更是富丽堂皇,龙凤双喜床上摆满了金玉珍宝。原本是应放百子图等祈子之物,因为阴云霁的原因,御用监都小心的换成了玉制如意和牡丹花卉图。
屋内还有尚仪等女官,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新人进来,连忙奉上了准备好的合卺酒。
李v温淡淡一笑,当先拿起,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从喉间滚落。阴云霁亦在满屋侍女的目光中,接过合卺酒,缓缓的喝下。
待他饮完,侍女引着他上到帷幕重重的新床内,替他摘下配饰,脱去礼服,散下凤冠。
李v温在床帐外除去正红冕服,换了件明黄的常服外袍,静静的等在床下。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厚厚的布幔,看向床上端坐的人影。
其实还应该在新房中祭天地祭祖宗,可是李v温心知自己此婚荒谬,索性一并不祭。
她耐心的等了半晌,听见床里布料相互摩擦的轻声。等到侍女们从床帐里拿出脱好的礼服和罗袜,尚仪方才面北而跪,大声奏称,“礼毕,兴。”
说罢,领着全部的盛装的侍女,恭敬的退出房外。至此,所有的环节都已结束。
夜已深了,红烛燃烧的寂静的房中,只剩了李v温和阴云霁这一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