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哈了下腰,苦着脸说:“太太,咖啡不给喝、酒不给喝吃的都照您给列的单子,烟就一天一支的这不给您瞧见了吗真就这一支”
“真就这一支。”陶骧说。
静漪美丽的眼睛看了他,沉默片刻,说:“不信。”
“真的!”路四海忙又强调。
“真的”静漪问。
“真的。”路四海点头。
陶骧一伸手,将路四海的脑袋拨了回去,说:“回你们包厢去。”
“是!”路四海答应着,却没立即走,仍看着静漪。
静漪忍着笑,点头问:“是不是还没用晚饭”
“报告太太,我们用过了。”路四海回答。
静漪点头。
四海这才回身走了。
剩下静漪和陶骧,静漪抬手把陶骧的军披风整了整,嗅一嗅,说:“一天一支烟怕是假的,没超过三支应该还是做到了。”
陶骧笑着,将一旁没掩好的车窗向下按了按。还是有冷风灌进来,他要解自己的军披风,静漪按住他的手,说:“不用。不冷。”
“怎么知道我来了”陶骧握着她的手,转身站到风吹进来的位置。静漪没有穿外套,只有身上这件丝绒旗袍,显得单薄。
“就是知道。”静漪含着笑。一低头,额头抵在他胸口。凉凉的扣子印在额上,只是轻轻一触。
陶骧笑声低低的,抚了抚她的肩头。
“本来是不能来的。恰好赶上了,时间差不多。那我就假公济私一回吧。”陶骧说。
“嗯。”静漪看看四下无人,伸出手臂围了他的腰,将他紧紧一抱。
陶骧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反而有些僵。
静漪觉察,笑出来。
“父亲在。”陶骧说。
静漪仍靠着他,仰脸看着他,问道:“你怕父亲”
陶骧拍拍她的后脑勺,说:“走吧。”
“你先回答我。”静漪笑着。
“走啦。”陶骧拉开静漪的手臂,握着她的手,听她笑着,也有点心旌荡漾。他低了低身子,“等下当着父亲,不准这么笑。”
静漪恰好转过脸来,陶骧的面孔距她极近,她心神一滞,忽的脚尖一踮,便亲在他唇上。
“知道了。”她轻声说。
她刚要后退,陶骧却也照样迅速亲了她一下。
两人拉着手,站在车厢中段,在昏暗的灯光中望着对方,同时笑出来陶骧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边的包厢门开了。他忙转身,仍拉着静漪的手,举目一望,却是林之了。他略一点头,还没有开口,便见林之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骧看了看静漪,静漪对他一笑,说:“看样子父亲也知道你来了。”
陶骧微笑。
待走到包厢门口,他整理了下军帽,听到之了对里面禀报说老爷,陶司令到了。他低了低头,走进包厢去。
静漪跟在他身后,见他仍是差点撞到包厢门框,忍不住又想笑。陶骧转身时暗暗瞪了她一眼,静漪忙低了头。她听见陶骧进来就跟父亲问安,转身要关门时,之了已经替她将门关好了。
程世运请陶骧坐,说:“我想着车上的人是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晚饭来的。况且也不知我们的口味。想一想,也只有你。”
陶骧微笑着,将军披风和帽子都脱了,静漪接过去,挂在墙上。看陶骧坐在了父亲对面,她过去坐在他身边。
桌上的食物都还没有动过的痕迹,显然父亲在等他们呢。
静漪看陶骧。
陶骧正在给程世运斟酒,说:“父亲,我不能喝酒,只好陪您坐一坐了。”
程世运点头,说:“你也再用一点。漪儿吃吧。我和牧之边吃边说。”
陶骧见静漪拿了筷子,一时还不知要吃什么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胃口了。他特地交待人去选了清淡的菜式算准了时间送来的。不过她就是这样,就算是没胃口,当着她父亲和他,也会吃一点的。
他于是边听着岳父问话边回答着,不着痕迹地拿了静漪面前的小碗,给她盛了汤放在她手边他说:“徐州那边目前尚安定。据我所知,冯老太太的病情也还稳定。只是老先生路上劳顿,大约也是非常担心老太太,精神亦不佳。”
“要紧么”静漪紧跟着问。
陶骧看了她,示意她先吃饭,依旧转过脸去,对程世运道:“我没有贸然去见冯老先生。”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
冯孝章精神不佳,恐怕除了因为妻子患病,更多是因为被人强制护送离开天津的关系。尤其这些人,还是程家派去的。
静漪见父亲沉默地喝了口酒,本想再问详细些,也不敢再开口了。只默默地喝着碗里的汤,听陶骧和父亲言语简洁地交谈着。陶骧既没耽误同父亲谈话,也没耽误把菜及时夹到她碟子里来而且都恰好在她眼看就要把碟子里的东西吃光的时候。</p>
<strong></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