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哄。”陆川拒绝,“你不是要去水库吗去吧,我不拦着。”
“那我哄你可以吗”狄然抱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面容纯净像个孩子,“今天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去水库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你别生我气嘛。”
她把面包递给他:“我给你买的,你饿不饿”
陆川本来还想再晾她一会,没想到她认错这么快,于是也绷不住了,他接了面包,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没走出几步,面前出现一栋独立小院,狄然是误打误撞跑到这附近的,如果不是跟着她,陆川不会来这里。
小院建在村里地势最高的地方,黑色的铁门上被人泼满了白色的油漆,四周的院墙是砖砌的抹着灰色的水泥,现在却看不出一点水泥的颜色――花花绿绿,用油漆、粉笔和不知道什么的颜料写满了恶毒的诅咒和侮辱的话语。
陆川停住脚步,狄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墙上用红漆涂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陆呈庆去死”。
“这是我家。”陆川轻声说,“我很久没回来过了。”
狄然只以为他和陆奶奶住在一起,没想到他在村里也有自己的家。
陆川问:“要进去看看吗”
狄然:“你不想去我们就走吧。”
“没关系。”陆川掏出钥匙,“里面应该已经被偷光了。”
狄然跟着他走到门前,摸了摸铁门上的凹陷。
那是用斧头砍的,纵横交错,她放手上去,就不难想象当初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川打开门,面前是个豁然开朗的小院。院子左边是棵高耸的银杏树,右边是片已经枯萎的竹林,院里的地面上铺满陈年堆积的落叶,银杏树下有个木制的秋千架歪歪扭扭被砸倒在一边。
狄然想跑过去把秋千扶起来,脚一踩到厚厚的落叶上瞬间几只小耗子从里面蹿出来。
陆川拿过墙角沾满蛛网的扫把把院里的落叶堆到银杏树下,拉着狄然进屋。
屋里没电也没水,陆呈庆出事后村里的人就把这里的水电都停了,陆川刚一开门,扑鼻而来一股发霉的朽味。屋里只有两个锅台和炕还在,其他家具和电器都没了,仅剩一个碗柜也已经被砸得不像样子。
屋里的窗玻璃渣碎得满地都是,经过多少年风吹雨打的窗棱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软,地上长出黏黏的霉菌,刚才进屋那股冲鼻子味道过了好久才让人缓过劲来。
“川哥,你家怎么连家具都没有”
陆川用脚拨开地上横着的破板凳:“杨驰那年带人来砸东西,拿刀的拿锄头的还有拿着斧头的,奶奶把门关上,他们就在外面砸门,进来后在屋里到处泼油漆,把家电和贵重的家具都搬走了。”
狄然不敢相信:“他们太霸道了,村里都没人管吗”
“进来搬东西的就是村里的人,杨驰是来泄愤的,他们是来趁火打劫的,搬走的家具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劈柴烧掉。剩下的东西都砸了,小时候我养了一只狗。”陆川从柴窝里掏出一个锈得不成样子的狗食盆,“也被杨驰打死了。”
狄然咬着嘴唇,眼睛瞪得溜溜圆:“你妈呢她不管吗”
陆川眼眸深垂:“她站在旁边骂奶奶,看都没看我一眼。”
狄然终于知道陆川对陶娟的怨恨从哪里来,狄梦说过陶娟还是婚内出轨,这些事叠加在一起,理由足够了。
“后来奶奶要把我接回去住,我不同意。”陆川很平静,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晚上总会有人翻墙爬进来偷东西,外面的人看见也不会制止,甚至还会帮忙。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感觉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人是个惯偷,他说就算杀了我也没人会指责他。”
狄然拉住他的手,紧紧攥着:“你胡说什么呢”
陆川:“这是他说的。”
“他说的也不行!”狄然小脸严肃,“惯偷是吧你是不是认识他告诉我他住哪,我今天晚上就去……”
陆川:“你能干什么”
“我……”狄然想想自己确实干不了什么,又觉得忍不下这口恶气,她说,“刚才不是路过好几个猪圈吗我可以在他家墙上抹屎,抹一面墙还不算,得把他家四面院子都给抹臭了才行。”
“我该早点认识你的。”狄然轻声说,“小时候我又凶又坏,每天和人打架,院子里的小孩都怕我,如果我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陆川抱着她:“我们小时候见过。”
狄然眨眨眼:“哪里见过”
陆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笑着说:“梦里。”
狄然笑了笑,陆川觉得屋里腐味太冲,带她上了平房。
平房在屋外,表面的灰尘被风吹雨淋没沾上多少,倒是干干净净的,平房尽头与屋檐的夹缝里长了一排茂密的杂草,狄然不明白陆川带她上来干什么。
“记不记得冬天来这里的时候,你和我说,这里星星很漂亮”陆川转头问她。
狄然那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和他看的星星,早就忘了。
陆川说:“抬头。”
狄然看向天空,靛蓝的暮色之中挂着一弯亮莹莹的银河。
“这里地势高,光也暗,看得更清楚。”
狄然嘴唇微张:“真好看。”
“没有你想去的地方漂亮。”陆川记得狄然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里有很多星空,星星如豆杂乱地洒在没有边际的夜空,像一汪钻石海,比起来这一弯窄窄的银河不过是巨大天幕上的一道彩带。
“星星是没有,可再加上你,就比那里漂亮一百倍了。”
陆川席地而坐,把她抱在身前:“我想过了,读大学以后,我会在你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我们搬出去住。”
“租房子很贵啊。”狄然安心躺在他怀里,“住学校宿舍就行。”
陆川咬她耳朵:“可我想和你住一起,想抱着你睡觉。”
狄然被他的呼吸扰得痒痒的,偏头躲开。
“我的存款还够我们一年学费,我会出去兼职,你不用担心生活费。”
“大学你不参加学生组织吗”狄然想起陆川高中是学生会主席,他几乎没有午休和下课时间,常常待在校会和老师办公室。
“不了,本来高中也没想入。”陆川换了个姿势,面对面抱着她,“刚来滨海我还没满十八,找不到兼职手里缺钱,当时校会招新,我听说校会主席有奖学金加成,就随便去竞选了一下。”
“随便竞选”狄然问,“你知道附中每年竞选校会主席那些人都在学校里发钱吗争得头破血流都不一定能当上,你倒好,随便去竞选了一下。”
“烦得很。”陆川低头吻她脖子,“选上我就后悔了,你以为范伯明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范伯明也去竞选过学生会主席吗就他那样子……”
狄然话说到一半,感觉陆川搂在她后腰的手顺着后背的衣服底边悄悄滑进去,解了她胸衣扣子。
她按住他的手,小声说:“别耍流氓。”
“不行吗我憋很久了。”陆川手掌裹着绵软的蓓蕾,轻轻压着她亲。
狄然脑子迷糊糊的,还没来得及说行不行,就在他的吻里融化成一汪水。她不经意抬眼,看着那条弯弯绚烂的银河,锁骨温热,是陆川在吻她,他鼻息悄悄撒上来。她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微微发痛,好像被星光灼伤了似的。
“让我抱一下就行。”陆川搂着她躺下,“好久没抱过你了。”
陆川顶着她,那触感让她脸红心跳,这些天和陆奶奶住在一个屋檐下,房间只用一层薄薄的帘子隔着,陆川碰一碰她就求饶不准他乱来,夏天晚上太热,本来睡眠就轻,她怕被陆奶奶听见。
陆川从没和她提出过分的要求,憋得难受也只是抱着她自己解决。
狄然脸上那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像只小猫一样拱进他怀里,用甜而柔软的语调撒娇:“没有说不行啊,难受你就别忍了。”
陆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下,他静了静,嗓音沙哑:“你受得了”
狄然坐起来,陆川要跟着起来,被她按回去。
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