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这件事情做得十分不光彩,连俞白都不知道。
但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有因必有果,因果线有时候十分漫长,要等到很久以后,你才会发现,当年的事情造成这样的结果。
陈非誉在qq上给那位黑帽子大神打字:“我的信息就不劳您发掘了。”
黑帽子大神敲键盘的速度飞快:“顺带的,弟弟别生气,你很有趣,我听过你编曲的那首歌,很躁,我喜欢。”
陈非誉不觉得这个夸奖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道了谢:“谢谢。”
黑帽子大神回复:“么么哒,不客气,支付宝上钱已经到了!最后送你一个小礼物,那位赵同学这次举报你早恋,是为了替他的表妹跟你抢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名额,马上六月份他就要出国了,出国之前就对你憋着一口气,估计要想方设法找回场子,你们这事还没完。”
陈非誉也没准备让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正月初七附中高三开学,比上班族恢复上班还要早一个晚上。
俞白因为公司的财务问题,那天晚上没来学校,他整个寒假除了写高考卷子,剩下的时间都跟着会计师学看财报。明天所有员工回到公司正式上班,俞白他们要开一次新的股东大会,来向股东说明财报的问题。
晚自习梁浮月来教室查人,看见陈非誉一如既往的安静乖顺,坐在座位上看书,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最近怎么样。
陈非誉回答得滴水不漏:“梁老师放心,我们已经沟通好了,不会影响学习和高考的。”
梁浮月试图从陈非誉眼睛里挖掘出些什么其他东西来,但她失败了,陈非誉看着她,特别诚恳。
实际情况是,除夕那天晚上,陈一恪和陈非誉大吵一架,两个人把积攒了十八年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陈非誉大声地质问陈教授:“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我对你来说,和实验室的培养基有什么区别”
陈教授的领带被解下来扔到一边:“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看着你就想到你妈妈,你们母子俩,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无意义的争吵,不断被翻起的旧账,那些沉疴和从未愈合的旧伤疤,全部被掀开,父子俩都是一片鲜血淋漓。
陈教授在大年初一直接把陈非誉送去看心理医生,陈非誉扒着门说:“陈教授,您不觉得您也该进来看看吗”
开学对陈非誉和陈一恪都是解脱,他们谁都不能说服谁,谁都不能驯服谁,再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只会逐渐走向崩溃。
幸好开学了。
陈教授收拾好自己衣冠楚楚的人皮,继续去当他的大教授。养儿子有什么用,还是培养基比较令人喜欢。
陈非誉小心地粘起那些溃烂的伤口,遮挡住骨血里的灰颓,再次变回那个三好学生。要爸爸有什么用,还不如高考题更能够带给人安全感。
第二天晚上,陈非誉下课后,特意去到理科实验班门口等任琦。
任琦手上拿着一本高考英语必备单词掌中宝,背着很重的书包,她走路低着头,像人群里最不引人瞩目的一个影子。
陈非誉就站在楼梯拐角,任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头也没抬。
“任琦。”陈非誉怕她走过,朝任琦晃了晃胳膊。
任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被叫醒,她吓了一跳,拿在手上的掌中宝掉到两级台阶下面。
陈非誉弯腰拾起那本书,递给任琦。
两个人目光撞上,在厚瓶盖的眼镜后面,任琦的眼睫毛颤了颤。
陈非誉露出个笑:“一起吃夜宵吗”
任琦攥紧手里的书,咬着嘴唇摇头。
陈非誉颇为遗憾地叹气,他靠着墙,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去吗我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讲。”陈非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任琦,低声补充了一句,“关于赵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