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魏晋时候阮籍也好,三曹也罢,素来都爱用典,我如今读若是不问先生,有时候还看不大明白,二哥竟然能自己了解其中意,当真厉害。”殷祉心悦诚服。
“要不怎么是哥哥呢四哥就比我厉害多了。” 殷佐算是这一群人里头学识最低的,听得殷祉说了许多,只觉得尚且有几分懵懵懂懂的,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尝了尝杯中温热的米酒,只觉得香甜醇美,殷臻一个没注意,他便自斟自酌饮了大半壶。作为殷臻的小粉丝,殷佐可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听见殷祉称赞太子哥哥,他也不甘人后的抢着开口。
“是极是极,这宫里谁不知道,在小六眼里,他四哥可是全天下顶顶出众的人。”殷褆见他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含笑着瞧着殷臻,小孩儿这会子已经有些晕陶陶的,一双眼睛仿佛水洗过一样,越发清亮,映在殷褆眼里,越发觉得这个白团子一样的胞弟憨态可掬,委实可爱,登时笑道,一时间倒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是似醉非醉。
“大哥也厉害呢。”殷佐听殷褆这样一说心中一喜,登时秉着商业互吹的理念,既然你称赞了我哥哥,那我也称赞你一回,十分不走心的夸了夸,见轮了一圈终于到他四哥了,忍不住拍手笑道,“四哥,到你了。”
“是呢,殿下快说。”水溶忙催促道,同样是唐斌的弟子,虽然知晓殿下学识出众,可水溶自问也不差,没想到上课时候除了作诗旁的功课竟是被远远抛在后头,这时候他倒是有几分明白为何当初老祖宗要亲自给皇上写折子,文华殿的先生哪里又是他们能轻易请到的。
“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昏罗帐。”殷臻想了想饮了杯中剩下的残酒方道。
便是如今一张皮子瞧着年幼,可骨子里他到底不是真的少年郎了。
前世诸多诗人之中,他最喜爱的有二,一是王摩诘,大抵是因为王摩诘与自己一样,都最新佛法,无论是他的画还是诗都透着一股子禅味,他常常想若是后来不做帝王他想必也是要做个居士的;再来便是苏东坡,为官一方造福百姓,称得上是能臣干吏,且他于文学上亦是颇有建树,落笔旷达,开豪放一派的词风。
可不知为何,今日脱口而出竟然是蒋捷的这支虞美人,大抵时过境迁心境变化如此,有些失去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罢了。
“四哥,什么是歌楼”殷佐这会子酒意上头,不由坐下来,微微摊在椅子上,偏还竖着耳朵听他哥说话。
“……”殷臻抬眼一看,不只是殷佐,便是殷祉、卫若兰、水溶并张廷璐都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瞧着自己,雍正帝教这几个孩子清亮的眸光一射,方才萧瑟的心境一扫而空,只留下满满当当的尴尬,他不由瞧了殷佐一眼,狼狈得说道,“佐哥儿,我说完了,该璐哥儿了,他可是这一轮最后一个呢。”
“殿下还没说什么是歌楼呢!”张廷璐可不依。
“……”殷臻尴尬的笑了笑,“我亦是不知,不过是随意想起一首词罢了。”
“那好,明日上课正好问问先生。”张廷璐先将杯中残酒喝了,又找酒壶来倒满了一杯饮过了才道,“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过不重来。”
“这是谁的句子”卫若兰好奇的问。
“这是唐伯虎的《花下酌酒歌》,我前头在我老子的书房里瞧见他的诗集,当真是洒脱人写洒脱诗,我若是能活得他这样通透倒也不负此生了。”张廷璐豪气冲天的道。
“我只晓得他画画一绝,竟不知他的诗连你也推崇,改明儿可要找你借来看看。”水溶笑着说,“这一轮算是过了,咱们开始第二轮”
“且等一等,我还没说呢!”殷佐彻底醉了,迷迷瞪瞪的扶着殷臻的肩膀强自支撑着,便开始背诵,“任公曰: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国者,则中国老朽之冤业也……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等他背完最后一个字,酒劲发了,登时一头载入殷臻怀中,呼呼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后佐哥儿背的就是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别的不说,我觉得就凭这篇文章,他都可以彪炳史册
(改了几个错别字)